时运大着胆子,将“时幸”放到之前的位子,顺手又掐了下她的胳膊,毫无可疑,这就是真人。
“喂,怂蛋。”叶舞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你姐我先带走了,其他人,你可一定要应付好,别让他们发现破绽。”
“可是,这个人……”
“不要担心,经过本人和家人的同意,我们只是帮她调整了一下容貌,你赶紧,别露馅。”
褚黎大概掐好了时间,还没等时运帮忙整理一下头发,就冲了进来。
看到床上的“时幸”依旧是那个姿势,褚黎有些狐疑地看了眼时运。
时运心虚,说:“我姐说过,她不想回褚家,也不知道自己家在哪儿,所以,你还是找一块好地方把她葬了吧,不用入你们褚家的祖坟。”
褚黎自是没搭理时运的话,抱起床上的人,一脚踹开了手术室的门。
抱在怀里的那一刻,褚黎觉得时幸突然变重了,难道说,人死后会变重是真的?
闪过这么一个荒谬的念头,褚黎忽略众人的目光,抱着时幸一步一步走到了电梯。
时运跟着出来,赫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手术室外多了一群褚黎的保镖,怪不得其他人没办法进来。
顾亭臻看到了时幸垂落的双手,还有后仰的脖子,清楚知道,这就是人死后的状态。
一下子,整个人更加心疼。
他都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甚至都没有说一句话。
只有那简单的“好好上班”几个字,实在给不了人多少希冀。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能,身为一个医生,竟然连喜欢的人的病都治不好。
或许他爸妈说得对,如果他肯用功,肯钻研,时幸说不定还能多活一段时间。
这个打击使顾亭臻无比自责。
在褚黎给时幸准备的葬礼上,他只是远远看着,甚至都没有进入褚家的资格。
要不是那间珠宝屋发出晶亮的光芒,他都不知道时幸会被葬在这里。
是的,褚黎最终还是没有放时幸自由,他把时幸牢牢占据在自己身边,将她关在亮晶晶的屋子里,只是希望,时幸能看见他和孩子。
要不说褚时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孩子,带“时幸”回去的那一天,他不哭不闹,甚至看见“时幸”的尸体都在笑。
褚黎看着“时幸”,看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孩子的哭声才把他唤醒过来。
“阿时,怎么了,饿了还是想妈妈了?”
褚黎抱着他,站在“时幸”面前,说:“怪我,都没有让你们母子好好见一面。”
随后将褚时放在时幸身边,温柔地说:“阿幸,对不起,我本来想告诉你的,还是我太自私了,抱着侥幸心理。”
褚时躺在“时幸”身边,笑得很开心,只是没一会儿,哇哇大哭,褚黎赶紧将孩子抱起来,说:“别怕别怕,是你妈妈。”
褚时依旧哭得厉害,没想到,月嫂将奶瓶递给他,他又笑着睡了过去。
天太冷了,“时幸”的身体变得僵硬冰冷,褚黎帮她换衣服都觉得不方便。
大概是人死后相貌有变化,褚黎越看越觉得不像时幸,可仔细一看,除了有点浮肿,又跟之前没有差别。
认认真真擦拭过她的身体,挑了一件大红色的裙子,精心搭配了各种首饰,亲自帮她梳了头发,随后躺在了“时幸”身边。
就那么躺了三天,直到周默打电话问他怎么处理时幸的事情,褚黎才晃悠悠起身。
“阿幸,对不起,这些天让你就这么躺着,太无聊了吧?”
褚黎抱着褚时陪“时幸”待了一下午,最终在看到“时幸”脸上的斑点时,下定了决心。
他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是叫风水大师给时幸算了个合适的地方,将人葬在了珠宝屋附近。
那天,下起了秋天的第一场雨。
时运,夏言,周默还有宋其辞都来给时幸送行。
人人穿着一身黑衣服,大大的黑伞让他们的脸更加阴沉。
在第一抔黄土落到棺材上的时候,夏言最终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时幸……”
褚黎表现得尤为平静,每个举动,每个步骤都完美无瑕。
只是,没人知道,墨镜下的那双眼睛早已红肿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