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黄色的夜幕下城市里的人们来来往往，或结伴一起去举办活动的地方凑热闹，或刚结束在饭馆的家庭聚餐漫步回家，或长辈小辈走在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聊聊天联络感情
大家都沉浸在过年阖家欢乐的气氛之中，两个背着大包小包行色匆匆的身影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应该缓和休息的时间却依旧在忙碌奔波
“慢点慢点。。你这么快干嘛。。“
“我怕你等一下你就赶不上车了“
“10点呢，走慢点，你妈老了跟不上了“
听到有宽裕的时间林谕才放慢了脚步，撇头看向跟上来的黄连，提了提自己身上的大包小包，一脸的疑惑不解
“我们家那边不是有地铁口吗？近的不走非要来远的“
黄莲加快脚步来到林谕身边才缓了一口气，先是抬手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又放眼目光看向远处已经隐约露出的建筑，一边开口说着一边再次把前进的速度拖缓
“我不是。。不是说了忘了买什么东西吗？“
“。。。“
有些无语的回过头，这种勉强的说法林谕实在是没法苟同，说是说要来买东西，其实给人感觉就是故意走远一点，没事找事干一样
“再说了。。重不重？要不要这个包我背着吧？“
话说到一半黄莲忽然就伸手拍拍林谕身上的背包，语气生硬得听起来像是强行转移话题的后遗症
“还行“
简略的回应让气氛陷入了尴尬，母子两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默契的走到路边避开欢乐的氛围，把步伐变小变慢，想把终点前的这段距离变得更长
“以前过年你有没有出来走走“
“没有，在家里习惯了“
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一句都是蠢话，被简单的'习惯了'堵了回去，像是堵在心头上一样，心里被愧疚闷得发慌，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黄莲幻想过自己在离开前和林谕会说好多好多话，母子间怎么样的不舍，一个轻轻的拥抱，然后互相挥手告别
但离开的事实摆在眼前，过去累积的罪行惩罚下来后已经丧失了说话的权利，千言万语都堵在心中，一句话都说不出
尽管已经在越走越慢，但商场的建筑全貌还是一点点的出现在视野中，距离地铁站已经是越来越近
等红绿灯，踏过斑马线，绕过热闹非凡的广场，走旁边的过道走向在建筑后面的地铁口，那熟悉的紫蓝色引入眼帘
不约而同的在入口的电梯处停下了脚步，林谕的目光愣愣的看着一截截不断从平坦变成阶梯的黑色条纹格，眼帘微垂，开口终结了一路上的沉默
“你不是要买东西吗？“
“啊。。是喔。。我想买那个。。什么来着？“
黄莲被林谕忽然的主动开口打了一个猝不及防，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支支吾吾的圆不上来自己这个随意想来的借口
地铁自然是人流量大，两人就这么站了一小会就有别人来坐地铁了，看见林谕两人堵在电梯口不走，颇有些不满得皱起眉头，嘴上还是礼貌的问候了一句
“你好，你们走不走，不走能让一让吗？“
“可以可以，不好意思“
被这么一打断黄莲总算是回过神来，说着道歉的话拉着林谕离开地铁口来到外面，还故意找了一个角落防止又被人打扰到
“其实。。我是有话想跟你说“
两人在角落里站定，黄莲深吸一口气后缓缓的开口了，抬起头后顿了顿，选择伸出手去摸摸比自己还要高一个头的儿子
“长大了呀。。“
“想说什么就说了，等一下你就走了“
林谕选择直白的开口，他也不是傻子，他感觉到了，绕这样的远路肯定是想和自己说什么，只是等了一路也失望了一路
是啊。。再不说等一下我就走了。。
这番话倒是提醒了黄莲不断退缩下去的心，低头片刻就重新抬起，眼眸里满是作为母亲的慈爱和不舍
“这么多年来。。有怪过妈妈吗？“
“没有。。“
林谕摇摇头，看起来很是平淡，只是声音不受控制的变得有些哽咽，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被问到这句话
自己真的对此毫无怨言吗？
小的时候不懂也就有些孩子脾气的埋冤，长大了，能看到的东西更多了，每次黄莲匆匆回来一趟都能看到忙碌和疲惫
渐渐明白，试图理解，强迫懂事，但终究在对方面前只是一个孩子，自己难过的时候，自己想要了结的时候，自己生病只能躺在过道里的时候
作为母亲身份的她又去了哪里？
时间磨平了孩子般的怨气，积累起越来越多的委屈，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在四下无人得小角落里，被温柔的目光注视着，积累的情绪就难以控制住喷涌而出，翻涌的泪水很快沾湿了眼眶
“哭什么呀。。来。。妈妈抱抱“
一个紧紧的拥抱，母子的感情一切尽在不言中，有时候说再多也不及一个拥抱来得直接痛快
回忆起来这个动作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做过，甚至可以追溯到自己手机壁纸上的那个年份，这何尝不是作为母亲的另一种失败
久拥分离，黄莲抬手抹去林谕眼角残留的泪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想让分别少一丝苦涩
“时间不早，妈妈该走了“
“嗯，一路顺风“
“你没有想问的吗？“
离别前的反问让林谕微微一愣，嘴张了张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回忆着几天来的相处加起来比几年都要多就有些释然了
毕竟人不能太贪心，懂事的知道对方很忙，说更多的话除了陡增分别的痛苦并无益处，这样子的生活已经让人相当的满足
“今年你能回来就已经很好了“
“你难道不想问，我为什么一直都不给做那道菜吗？“
“。。。“
直白轮到了对方，林谕怎么也没有想到黄莲会主动提起这个，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但很多时候沉默也能代表一个态度，黄莲自然不会让沉默保持下去，静静的注视着对方略带渴望的双眸，继续开口抛出一个问题
“但是我来做真的好吗？“
说着黄莲自己都笑了，嘴角深深的垂下苦涩
“反正我每次做的时候都跑来跑去，不是咸了就是甜了，有时候甚至还烧焦了，最后吃上饭还凉了，一股菜腥味。。“
“不是这样。。“
林谕还要说什么就被黄莲拍拍胸膛打断了，拜拜手示意'你不要说话，继续听我说'
“你想吃我很乐意给你做，十次百次，千次万次，无论多少次都可以
只是。。妈妈不能时时刻刻都陪在你身边，万一我不在的日子里你想吃了怎么办？“
话都说到了这里林谕好像有些明白了，明白为什么这五天来自己老妈都选择让姜璃操刀
“对！你能明白吗？
得有一个人，她能时刻陪在你身边，她的存在能让我感到放心，她能在你想吃的时候就给你做，你想吃多少次她就愿意做多少次“
林谕知道那个她指的是谁，以往遭受的苦难造就了一身本事，她做的饭味道很棒，跟外面的饭馆一样好吃，让味蕾都在欢呼
但也仅仅是味道跟外面的饭一样棒了，没有那种小时候和家人吃饭的感受，这种东西或许是别人无法替代的
“那。。“
黄莲再次摆摆手打断了林谕的开口，主动接过大包小包，颠了颠身体把东西提上肩膀，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自顾自念道
“一个多小时应该够了吧“
“什么一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