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错话了。”
徐夕周身渐渐生风,长发乱舞,恍若怒目金刚。
徐元一动不动,全身骨骼却霹雳炸响。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两人之间的虚空忽然泛起一片涟漪,徐夕立即收剑,一道传送门便随即生出,笑嘻嘻的叔叔徐文竟忽然从中走出,一把搭住满脸问号的徐元,毫不犹豫的把徐元带走离去。
“文叔你为什么会在??”
“你个臭小子还好说?你爸他命也没几年了你还敢闭关?”
“我这是在??”
“闭嘴!是不是看不起老子刚刚筑桥?我告诉你老子一天未死也是你两个活神仙的长辈!”
徐元就这样别徐文强行带走了,独留徐夕在一片阴霾之下沉默。
传送门之中,徐言悠悠走出,转身看着徐夕。
“要我说吗?”
徐夕只是遥了遥头,徐言心领神会,随着二人的足印走去。
污云愈积愈厚,已成风雨欲来之势,见徐言跟着徐文消失在视野之中,徐夕终于开口:“谁开的门?”
碧紫长剑脱手,化成一男一女,女的神色慌张,男的面无表情,现形后便对着徐夕单膝下跪低头,然后便是一顿直接的谏言。
“是长守开的大人,与舞竹无关,长守认为姐弟相争实属不妥,求大人见谅!”
一阵沉默,舞竹不知所措至极,慌张地思索着圆场的说辞时,忽然下雨了。
“谢谢你长守??我差点做了无可挽救的事??”
两夫妇极度惊恐的看向徐夕,却看不清那已被雨水打得零乱的表情。
徐夕低头捂脸,一身的凌人盛气已尽数被雨水洗去,如同落水狗。
??
很快,多年没有读书的徐夕读出来了,原来有一种理论被称作阴阳大磨盘,其原理就是令仙人不停处于极阴极阳、极寒极暑的极端变化之中,若能从中调和阴阳的自然获益非浅,可若果被极阴极阳牵着走的话,元气将会被消磨殆尽。
徐夕好像明白,颈上那条项链的存在意义了。
??
徐家四口一起渡过了余下的四年。
这四年,徐夕徐元谁也没有提及过那件事,彷佛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可徐言却完全无视了这对姐弟之间的隔阂,拉着他们到处走,开开心心的度过了余生。
只是在临走之际,他还是说了些话。
那是初霁之时,太阳将升未及,蒹葭苍苍,徐家四口在家边后山度过了最后的时光,徐文没有太过留恋,酷酷的率先离场。
三人静静的看着那彷若无尽的苍茫晨空,坐在轮椅上的徐言已老态龙钟,正值弥留之际,却忽然没头没脑的说道:“你们知道吗?人一生最大的烦恼就是不知道自己何时会死。”
两姐弟哭笑不得。
“我是认真的??就是因为人不知道自己何时会死,才会浪费时间去做一些无谓的事情,你们仙人也是一样的。”
两姐弟无言而对,徐言又微微笑道:“别再吵架了,真不像话??”
说着说着,他忽然打了个哈乎。
“我不管你们的鸟事了,先睡了。”
说着,他便闭上眼睛,安详而去。
此情此景,徐元没想到自己的心情竟是如此的想笑。
“这个糟老头总是这样??走的时候也是这么酷??叫我怎么哭得出来?”
“是啊??毫不拖泥带水,很有他的风格。”
初晨已起,徐夕按照徐言的遗愿,把他的遗体湮灭成灰,任其随风而散,还归天地。
离别没有想像中的伤感,徐夕却还是有点感慨,最后轻轻呢喃。
“一路走好??阿爸。”
??
两人徐徐下山,徐元本以为会像这四年间两人独处时一路无话,可徐夕却突然开口道:“你觉得阿爸真的是个凡人吗?”
徐元内心闪过一丝惊愕,却是装作淡然的道:“能生出我们怎可能是个凡??喂,你去那啊?”
没待徐元说完,徐夕忽然走入了旁边的草丛,徐元跟上,走出草丛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空地,中间孤伶伶坐落着一棵老树。
徐夕从老树后探头而出,对徐元招手笑道:“你还记得这里吗?没想到这个树洞还在??我记得以前那些无良的人都在这里乱丢垃圾,这里应该早已变成废墟才对。”
“现在这座山是你的洞府范围啊绝阳真人,那肯定是会被你的洞府中人清理好啊。”
徐元边走到树后边说道,低头一看,果然有个狭小的树洞,可他们现在的身形已不可能挤得进去。
徐夕轻抚疙瘩的树干,再次感慨道:“真怀念呢,小时候我们经常在这里玩大风车的??”
“大风车是什么鬼啊?有这回事吗?”徐元没有经大脑的说了出口,然后便看见了徐夕坏笑的表情。
然后徐元便久违的回想起,那被姐姐欺负的日常。
随着他的惨叫声响彻山头,两人间的隔膜渐渐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