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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泽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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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瑾言道:“你觉得,你带得走我么?”

薛啸歌看了眼南宫瑾言身后乌乌泱泱的门人,他知道,他背后的楼里还有不知多少的门人,尽管他带的这几千人能够保他全身而退,可同这些不知数量的江湖人打斗,也未必会是对手。

但这几千兵士却是他爹好不”容易从沈篱风那儿借来的,此番若是荒废了,他爹和沈篱风那儿,怕是都不好交代了。

“泽兰门人虽多,可到底是江湖人。”薛啸歌道,“南宫公子凭什么,认为这些人能够敌得过征战沙场数年的将士?又凭什么,认为这些自由散漫的江湖人,会尽数受你驱使。”

他这一席话,使得那些兵士士气大振,又说到了点子上。

南宫瑾言面色如常,他眸中依旧是一片波澜不惊的淡漠,他道:“薛小公子真是说笑了。”

“不知南宫大公子是何意?”薛啸歌道。

“薛小公子而今是在霆掣,朝廷多年来也从未过多干涉,薛小公子却带着这几千兵士贸然来霆掣寻衅滋事,是不是有些过于自信了?”南宫瑾言从容不迫。

薛啸歌应道:“南宫大公子,薛某从不是贸然行事的人。即便是泽兰,上下都未必同心,更何况这条组织驳杂的霆掣街呢?”

照雪出鞘,南宫瑾言手执照雪,淡道:“那你试一试吧。”

话落,庞然杀意四起,狂风大作,璨白剑芒荡向八方,所过之处宛若刀剑横扫,凛冽残忍。

薛啸歌腰间佩剑,他却不着急出手,靠他的内力,能够支撑他在面对南宫瑾言的威压时八风不动,可是今日亲眼见到南宫瑾言的功力,还是有些许诧异。这个人官商两道得意,当年能得先帝青眼,并不是没有道理。

只可惜锋芒太过。

那群门人暴喝一声,猛地冲向薛啸歌一众人,薛啸歌到底是年纪轻,平生甚少见过如此光景,本不欲动手,而今形势所迫,也不得不抽剑迎击。他自诩剑术了得,却也分得清局势,身姿宛若轻燕一般退到兵士后方,不正面迎击。

南宫瑾言在自身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也不着急出手,仿若猫捉老鼠一般看着薛啸歌引起的这场闹剧的上演。

沈篱风肯借他这些兵,已然算是仁至义尽,不难猜到,这些兵根本不是用来清剿泽兰的,不过是用来杀他南宫瑾言的,而今局势动荡,还敢招惹霆掣这地方,薛奉宵嫌不够乱么?

“缉拿南宫瑾言,无论是何身份,朝廷赐予特赦令,有重赏!”薛啸歌喝道。

南宫瑾言带着陇念将岳欣然和瑢华带到自身后方疗伤。做完这件事,南宫瑾言抬剑挺身,几步冲过人群,闪现至薛啸歌身前,薛啸歌反应快挥剑抵挡,却不是对手。几招而已,照雪抵在薛啸歌颈侧,薛啸歌被南宫瑾言逼得生生撞向了墙壁上。

“我倒是有一件事想问问薛小公子。”南宫瑾言注视着薛啸歌,眸色冷然。

薛啸歌梗着脖子直视南宫瑾言,露出个惨淡的笑容:“南宫公子不必客气。”

“那日思齐为何会同你在一起?”

薛啸歌盯着南宫瑾言,眸底的笑意越来越深,南宫瑾言的照雪寒凉,冷得可怖,却没让薛啸歌怯场。“南宫大公子自己与家人决裂,就不肯令弟乖乖听话了么?”

这话说得极尽讽刺,南宫瑾言手掌轻颤,一时间千百个念头与画面在脑海中环绕,他忍着杀了薛啸歌的强烈冲动,说道:“你在想什么?夜绝尘回朝了吧?”

翠峰关大捷,这个或许早就被皇帝写下诏书立为储君的皇子归朝,便是站在了南宫家的对立面,因为夜涟殊还在清川——他在清川并不代表他不回京了。沈篱风肯把这几千个兵士借给薛啸歌,说明薛家暂时跟夜绝尘一派站到了一起,思齐这时竟还在宫中,未免太危险,也太说不过去了。

薛啸歌知道南宫瑾言是在诈他,便说道:“如今天下局势动荡,太子未立,朝廷自然要担起责任,同心应对危难,南宫大公子又在想什么?”

南宫瑾言收剑,如今还不是动薛啸歌的时候。沈篱风这次肯借薛奉宵这几千个兵,就有威慑的意思在里面。薛啸歌没法对泽兰怎么样,并不代表沈篱风就没有办法,薛啸歌因他死在霆掣泽兰,沈篱风便有足够的理由来泽兰彻底撕破脸,此时看,便能知道,上次思齐来这儿,多半是为了威胁。

只是沈篱风会防他,就未必不会防大权在握的薛奉宵。南宫瑾言自然不会叫人按头行事,但更不会因逞一时之勇而没了分寸。

南宫瑾言方才在阁顶,意识到关押在阁顶的泽兰门人戒心很重,若非陇念及时赶到,他要带这些人出来还要费些功夫。对待同为长老的羽钧执他们都不肯轻易服从,或者说对待强权和威胁他们都不肯屈服,又怎会轻易听命于他南宫瑾言呢?泽兰的这些人,很注重名正言顺这件事。

薛啸歌来此,是料定泽兰会将他交出了么?

南宫瑾言抬眸一扫阁顶的方位,退回至厮杀背后,肩膀忽然被人轻按了按。

“公子,其余门人也许知道阁顶关押着我们的事情。”陇念声音低缓,此时全然没了当初虚弱轻浮的情态,“你且防备好,我知道这位是有备而来了。”

南宫瑾言颔首,羽钧执当初敢找岳欣然向御史搭线,就未必不会再找别的什么人,薛啸歌敢这样来,除却沈篱风那一方面,该是有别的计算的。

南宫瑾言回头看了眼长发垂落,手执一把长剑的北冥幽,二人视线刚对上,便听得一声声嘶力竭的呼唤。

“公子!”

只见一棠梨色锦衣的少年从四楼一跃而下,长剑一挥,荡开数十兵士,陇念见来人还以为是对方的人,正要出手,却被南宫瑾言伸手拦了拦。

风衍几步走至南宫瑾言身边,拱手行礼道:“公子,我方才发现一群门人要去往阁顶,怕是要去救那二人,我便前去阻拦,没有拦住,途中听闻门前之事,便过来了。”

他不来南宫瑾言都把他忘了,他声音平缓,颇具修养的样子,想来神智已经完全恢复清醒。南宫瑾言颔首,道:“没有拦住?”

风衍身子躬得更低了些。

“你说话。”南宫瑾言蹙了蹙眉。

风衍看了下陇念,南宫瑾言注视着风衍,风衍见状低声答道:“是羽钧执和千珂,属下无能,没能拦住。”

何止没有拦住,风衍醒后自觉精神百倍,气血贯通,听得门前一片熙攘,一群人说着什么“一定在那里”“解救长老”,风衍一看他们去的方向便心道不好,一路跟到了阁顶牢狱,期间还听到薛啸歌领兵前来的事情。

对上泽兰门人他尚能以一当十,可同羽钧执和千珂交手,他险些栽到那儿,费了好大功夫,从他二人手中狼狈逃出后他才堪堪意识到,林元的武功比他想象的还要高深得多,那一刻,他又深感自己力量的微弱,又想到自己被人下毒失掉神智险些伤了公子和姑娘的事,心中更是羞惭不已,便是做好了誓死也要收住公子不让公子和姑娘伤到一分一毫的念头。

还没等到南宫瑾言的答复,一阵威压骤然而降,风衍意识到人来了,便抬眸执剑要去追随南宫瑾言的脚步,被人一把拦住,风衍已然见识到了羽钧执和千珂的身手,便要摆脱这阻拦,须臾之间过了几招,那人见拦不住,一把薅住风衍的衣领,见得手,当即说道:“我去帮公子,你给我守好这几位姑娘!”

陇念说完头也不回地奔向南宫瑾言。

风衍这次意识到自己太心急,竟忽略了一直站在这儿的北冥幽和受了伤的岳欣然与瑢华,他赶忙躬身赔礼,挺身后已然是长剑在手,凛凛不可侵的防备姿态。

羽钧执和千珂一出现,一些门人也随之出场,刚刚犹豫的,随他们一同前来的,此时都站在了场中。除却南宫瑾言带来的门人,楼阁之中还有一些不知情门人,见到他们来了还以为是救星来了,等到看到羽钧执和千珂带领着那些门人挡在薛啸歌跟前,同那些银甲兵士站在一起时,却又傻了眼。

泽兰楼大堂本就十分阔大,这样一来,几乎全部的泽兰门人都到了场,大堂后的大门大敞,往后便是一片露天演武场,更加阔大敞亮,一些兵士和门人甚至都站到了演武场那里。

列队威武,相同服饰的,不同服饰的,相同服饰相同阵营的,不同服饰相同阵营的,相同服饰不同阵营的,此刻都排在了泽兰大堂内。

局势再一次逆转,双方此时堪称势均力敌,薛啸歌站着羽钧执和千珂身后,说道:“二位长老,薛某久等了。”

瑢华勉强能站起,当她看到二人出来时,便即刻感受到了他们身上迸发出的比先前更为强劲的威势。看来是暗地修炼,带着复仇的心态来的。

羽钧执一扫那些衣衫破旧的门人,又一扫混在其中的衣着光鲜的门人,深深看了眼瑢华和陇念,说道:“泽兰与朝廷向来相安无事,今日怎么为了一个贼人而不成体统?陇长老多年未归不知情形,怎么瑢长老也带着门人胡闹起来了!”

“泽兰门人听令!”羽钧执话落,千珂站在一旁发号施令,“缉拿乱贼南宫瑾言!迷途知返的门人从轻发落!”

一声令下,原先在楼里投身助南宫瑾言一众人迎击的泽兰门人中瞬间有不少人换了阵营。

话音刚落,厮杀未起,陇念吼道:“且慢!好一个迷途知返!好一个从轻发落!羽钧执、千珂,尔脸在否?大长老死后你们侵吞门人,不从者扔入阁顶牢狱,更有甚者剥皮抽筋炼制丹丸,这些年来被你们戕害的门人无数,你们与这位薛大人皆视泽兰门人之命如草芥,何来颜面站在此处拿乔做大!”

此言一出,就有不少人开始动摇。

薛啸歌看着这微妙的局势,注意力始终放在南宫瑾言身上,他此番前来首要任务便是将南宫瑾言缉拿回朝廷,其次才是清剿泽兰,后者是顺便,而当下形势,怕是连前者都要费一番工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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