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当慧光将手里用僧袍掩着的物事放在油灯底下时候,智明的反应与慧光当初如出一辙:用与他的年纪完全不相符的速度,好像饿虎扑食般扑到那匹蜀锦之上,双手上下抚摸,那个动作就如在摸女人白腻的身体。
等了好一阵。智明才抬起头,眼中射出凶狠的目光,就如一匹看到血腥的豺狗:“这是你从那商队偷出来的?”
待到听完慧光地解释,他脸色急闪。沉思一阵,才对慧光耳语一阵,最后死死盯住他冷声道:“听明白了?这件事办妥,少不了你的好处。”而后挥挥手将其打发出去。
听着禅房门被紧紧关上。智明抚着细腻的蜀锦,又看了一阵,才将其一把抱起,在禅房一侧经架上摸索一阵。吱吱嘎嘎的轻微摩擦声响起,整个经架向一侧挪开,露出一条通向地下地台阶。台阶深处传来女子声音:“长老。是你么?”
当慧光重新回到王守荣等人的居处时候。身后跟着一队手上提着食盒的小沙弥。
刚进院子,慧光就笑着对每一个见到的商队伙计打招呼。直入正房中,见到王守荣跌坐在蒲团上,手捻一个手串,口中低低吟念着地样子,这贼和尚竟是脚下一顿,心中升出微微的愧疚,一转眼,看到室内摆着一匹华丽的蜀锦,那些微的愧疚就被猛卷过来地铜臭之气吹的一干二净。
“唉呦,原来颜施主也是我们佛门弟子,真是失敬失敬。”慧光的嗓门一下就让正房内外听得真真切切,说着指挥那些小沙弥将食盒一一摆开,“颜施主,小僧为你准备了些斋饭,不成敬意。”
冷冷扫了眼食盒中地米粥馒头咸菜,王守荣重新阖上双眼,手串转动不停,嘴里慢声道:“慧光大师,在下吃惯了家中饭菜,不喜外人地食物,我地伴当已经去准备晚餐,就不劳大师费心。”
“呃——”
慧光被王守荣的话噎地一下没词了,他还是头一次听说出门在外不吃别人的饭,全部吃食都要自己置备,这还是出门行商么?
傻愣愣的看着王守荣挺直的后背好一阵,慧光才讪讪道:“施主身子金贵,这等东西实在慢待了施主。颜施主稍候,我这就派人换上本寺著名的素斋来。”
“不必了,”王守荣连身子都没转过,冷冷道:“我对吃食极为挑剔,贵寺做不出在下想要的口味,就不劳大师费心。”
两句“不劳大师费心”,不仅将慧光心头那点诡异算盘打得粉碎,更激起了和尚心头不忿之感,口气一下冷淡下来:“嘿嘿,颜施主这话说的太大了吧,天寿寺乃是当朝嵬名太师家庙,寺中火头和尚做的素斋那是誉满京师,中兴府中多少大户想吃一口还求不到呢——”
“我家的厨子是从宋国皇宫里出来的。”
王守荣一句话,将慧光又是噎的嘴巴大张,半晌没说出话。最后仅仅吐出一句:“我去看看哪里能帮得上忙。”说完面带羞色的转身跑出东院。
看到慧光与那些小沙弥出去,张弘略才施施然后正房的佛像后面绕出,冷笑道:“老大,他们这些素斋里面一准掺了好东西,不然这贼秃驴不会死乞白赖的要我们吃他们的饭。”
王守荣长叹一声放下手串:“唉,可惜了这座百年古刹,竟是被一伙强盗占据。”
“强盗?”张弘略冷笑起来:“嘿嘿,只怕不止呢,我看是强盗加淫窝才对。”说着坐在王守荣身侧:“我刚刚打听了,老大你信不信,这座天寿寺最出名的,竟是第三进的送子观音堂,嘿嘿,那灵验的,几乎是百求百灵,有求必应。”
王守荣脸上抽搐几下,有张弘略前话作铺垫,哪里会想到好地方,“他们,有些奇怪的规定吧。”
“嘿嘿,老大猜对了,”张弘略笑嘻嘻的道:“整个第三进平日都是封闭的,不许普通秃驴与男子进入,所有求子的女人都要在第三进中沐浴吃斋诵经一月,回家后必然有子,灵验异常。”
王守荣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妈的,神棍,淫贼!”
看着王守荣的表情,张弘略冷笑道:“何止,我听人说,每年来天寿寺进香的女施主,总要失踪十几名,积年聚集下来,怕是总有数百人了,反正都是无头公案,周围都在传言是蒙神佛恩召去了。”
双眼怒视,王守荣手上的手串转的越来越慢,到最后,竟至将一颗桃核做成的串珠碾碎,“衣冠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