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多久,浑身痛楚刺激下,何玉恢复了一丝极其模糊的意识,眼睛依然疼得没法睁开,但周遭裹挟着自己旋转的动力已然消失,一切安静得如同死寂。
如今的她脑袋昏沉至极,整个人已被阴冷的海水侵蚀得无力抵抗,只能任由身子不断往深处沉去,而越往下沉,心跳声也越浅,正一点一滴地随生命流逝着。
无尽的痛楚下她什么都没法去想,只能浑浑噩噩地等待濒临死亡的痛苦归于无,等待意识消失殆尽。
不一会儿后,意识开始渐渐散落时,她却感觉手臂突然被一把握住,随后就被这股强有力的力量拽着往上走。
被握上手臂那刹,她虽没有接收到任何感应,却还是不禁想起了那个久违的名字:
云越……
游船之上,几人不知走了多久,海上终于回归到风平浪静,辰轩不顾湿哒哒的全身和狼狈的面容,靠坐船边,木然地摩挲着手中那串法链上仅剩一颗的珠子。
分组之后这串法链就被拆出,只剩下代表何玉的那一颗珠子,如今本应发亮的珠子却闪着微弱的光芒,昭示着主人孱弱至极的生机。
几人近前而来,许翩翩蹲下身出言道:
“辰公子,你别气馁,我保证一回去肯定会再派人来寻”
林翌诚赶忙应和道:
“是啊,辰兄,你得好好保重身体,否则病了还怎么寻呢?且先换身衣裳吧”
栀韵直觉自己没法说出什么有用的安慰话语,只能沉默。
听到许翩翩声线,辰轩顿下了动作。
刚才天晴浪静后他下了一趟海,变幻出真身探遍整片海域都没有寻到珠子上携带的气息,如今珠子色泽虽然黯淡,却仍显生机,说明她已被救起,性命暂时无虞,而人海茫茫,他无法寻到她所在,只能颓然无措地担忧着。
可方才种种一切,绝不是巧合。
他抬起眼,目光凌厉:
“邀约出海、藏在船底的黑衣人、一场大风大浪、海上的无数漩涡,真是通天的一手好计啊!许翩翩”
许翩翩微怔,见余下两人疑惑转来,眼色躲闪,沉了沉嗓子:
“辰公子,我不知道你在说……”
话没说完,她脖子就被猛地掐住,整个人也被提了起来。
“说!那人是谁?!”
喉头咯咯声响不断传来,她攀着他手挣扎,却难以抵抗,此刻他韫色尽失,令人不寒而栗。
林翌诚慌忙扒上他手出言劝说,却被他轻松甩于一旁。
他昂了昂首,眯起眼来:
“若现下不说,回去我便搜集证据交于官府,到那时可就没人听你说了!”
她慌了神色,他帮着当地除妖,与官府往来甚密,若要动真格,官府断然不会再包庇。
“是…是个女子,她戴着纱笠,看不清脸,是她让我做这一切,让我帮忙清了她的宿敌”
林翌诚栀韵错愕不已。
辰轩低闷了一声气。
看来又是那帮仙族人……
他手上力道却没放松:
“再好好想想,她服饰、腰饰、鞋子有何特别之处?!”
她边思索边道:
“她…她身着丝绸白衣,材质罕见,腰间没有配饰,鞋子也是普通的,但鞋底能印出很特别的图案”
待绘制出来后,辰轩和栀韵皆是一惊。
云夷族的图腾……
……
何玉再次醒来,头痛不已,摸上太阳穴,才发现眼上覆着一粗制布条,清凉的药草不断激出眼泪,浸润了一片。
外头海浪声不断,夹杂萧萧风声从左方小窗传来,透出阵阵寒意,但此间十分温暖,烧制的炭火从小炉内闷出呲呲声,再细细听去,门外有人在扇扇,听动作似乎是在旺火。
她缓缓撑起身来,抓过被褥,心绪复杂。
自从那日后她和他就再也没见过,他已经做出选择,她也做出了和辰轩在一起的选择,如今再次重逢,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