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云祁不回答，只笑着回望着女子。
“这般看我，可是觉得我多少有些蠢笨？”
苏青妩轻轻摇了摇身子，周身有些不稳当，大约是因为围微醺的缘故。
“你呀...看似一板一眼，满口讲着规矩礼仪，但实则你却个最不想被困在这条条框框之中的人。”
苏青妩目视前方，看着窗外那高悬在天际的明月，轻言细语。
“你喜欢我，便是喜欢我与这后宫旁的女子不同，
而你，坐在这帝王之位上，实则心中却仍旧怀着当初的赤子之心。
或许，让你今日烦躁不安的并非是方家在朝野之中笼络人心，结党营私。
你真正不平的是那被和当作物件交易玩弄的可怜幼女，
让你愤怒的是你煞费苦心，但这朝局仍不见清明。”
苏青妩转过脸，
现下已经接近子时，殿中昏暗，但在这昏暗之下，华云祁却觉得苏青妩看向他的眼眸好似天上闪烁的繁星。
若说原先对她是动心，
此时此刻便该是动情。
“选秀之前，我便知道你的身份来历，你是苏家的庶女，那时尚未见过你，暗中查探之时也未得更多有关你的消息。
从那时候，我便知道你在苏家的日子不好过。
起初，我心里头多少不平，想着那苏尚书竟要拿个庶出的女儿来糊弄。
直到在选秀之时，我见到了你。
旁人看我的眼神或是怯懦，或是畏惧，或是根本便不抬头。
唯有你的目光与我对了个正着。
也不知是为何，惊鸿一眼，我从你的眼中看到了几分野心，亦看到了几分希冀。
你看着我，好像便知道我会选中你。”
华云祁舒眉软目，娓娓道来，苏青妩面对着他，听得满脸认真。
“我至今记得你头一回在承熹宫过夜时的情形，
你看着我，只说了一句‘我怕疼’。”
华云祁说道此处，嘴角上扬勾起了好看的弧度。
“我便是喜欢你这样的性子。”
“看着你，从那遇事隐忍的一步一步走到今日。
你越是有心思，我便越是想要惯着你。
许是因为我母妃对我的教养，在此后的许多年，我心底都在与自己别着劲。
我始终以为，之所以能坐上这位置，其中便是因为我母妃舍了命，是父皇出于愧疚的弥补...
母妃是个柔弱的女子，对父皇言听计从，万事秉承着以夫为纲，个中委屈心酸大多自己躲在暗处消化。
可是这般深情，换来得是何种结果？
而我，在母妃走后内心没有一刻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华云祁顿了顿，随即再次将酒斟满，仰头一饮而尽，就好像是在敬自己藏在心中不愿提及的往事干杯。
“你...先前后宫的传言，说你是个小狐狸精...
我以为，此言并非空穴来风。
有时候，你的确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你揣测我的心思，每一回都准，恰如你方才所说的一般，
我今日的震怒正是为那些枉死的幼女，亦是气这朝局的浑浊，
我想要的是大燮国土不失，子民安居乐业，想要朝堂清明，无论是言官或武将都能讲出自己真心所想，尽自己应尽之责...
我亦想要，在这世间能有一真心之人，能够真正与我共同进退，余生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