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也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才好，我怕一直被人推上高位，最后下不来了怎么办？您也知道，我又不是一个个人意志多坚定的人........”
老爷子在电话那头沉默良久，等李义忍不住要唤他的时候，又听到他在那边开口：“你不会是觉得，你是一个研究格斗系宝可梦教授的孙子，又有超越同龄人的实力，你接下来的人生就是打败挑战你的训练家，一直赢下去吧？”
“.....”
“真是造孽啊...”
李义几乎能够想象得出来，在通话的另一边，老爷子捂着额头，哭笑不得的样子。
“我承认，一直赢下去，成为冠军，这是个很不错的理想，爷爷年轻的时候也这么想过，离开剧团，带着艾路雷朵到处去旅行，打败道馆馆主，最后成为世界冠军......现在的年轻人的主流想法也是这样。而且我承认，在你把熊徒弟带到我面前说想选它当自己的第一只宝可梦的时候，我还有这种想法。”
“但，宝可梦可不仅仅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宝可梦可以是你掌握的力量，也是你用来保护自己的武器，还能是帮助你了解这个世界的伙伴，是陪伴你去走接下来人生道路的友人。”老爷子在电话那头苦笑，“你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我们的家人，不是什么冠军。”
“爷爷参加工作已经满六十年了，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学生，我也帮他们的宝可梦调理过各种毛病，和我学过各种照顾好宝可梦的技巧、小贴士。对于那些学有余力的学生，我也会给他们开一些小灶，比如帮他们看看保研材料，推荐他们留校任教。当然，爷爷承认有私心，因为在无夏这块地儿肯研究格斗系宝可梦的太少了。”
“近几年爷爷虽然退休返聘了，但闲下来的时候还是会带着椅子去巷子口拉拉二胡，也会带着艾路雷朵它们去尝尝哪个实验室培育的树果...”
“爷爷说的话就这么多了，”老爷子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你要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都有属于自己的路要走。或许有过那么一天，他们会为了成为冠军去和别人的对战，但那时他们想去战斗，而不是把人生都压在成为冠军这件事上。”
“你们现在学习的东西，只是让你们未来面对选择时，有能力去选你想要的、对你来说更好的生活，而不是专门为了培养你们成为世界冠军。”
“你可以为了一直赢下去、成为世界冠军死命学习，死命训练熊徒弟。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不要那么狭隘，年少者应该有更广阔的世界才对。不仅仅是赢得比赛、成为冠军，总有些东西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比如....”
李义听到老爷子打开楼道门，来到走廊里：“比如佛塔的风铃声，江上一点渔火和夏末秋初的月光。”
李义其实听不太懂老爷子在讲什么，也不知道话题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他抬起头，看着头顶上像一块桂花糕的月亮，想着老爷子现在会不会也在举头望月，恍惚间，他对着月亮看到了老爷子。
等李义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他刚刚在打电话的时候，不知不觉间被熊徒弟拉到凉亭里坐下了。
“熊徒弟，过年的时候，你有没有打算去杭州玩？我们去姐夫那看断桥残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