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把老人的身体垫高，让他靠在了床头。
老人的眼睛里只有她的女儿，他宝贵的女儿，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莫忧提起裙摆，学着原主的模样在床前转了一圈，扯出一抹笑，“好看吗？”
“好看！我的女儿穿什么都是最好看的，我的宝珍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
老人立刻作答，唯恐慢一秒声音就传递不过去。
莫忧放下了裙子，站到他的床边，老人紧紧握着她的手，哪怕是沁出了汗也不肯松开。
如果当初原主听到的是这个答案就好了，那么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对不起，宝珍。”
老人微微仰起头，苍老的脸上满是痛苦，泪水顺着他脸上的沟壑流淌。
“爸爸妈妈对不起你，我们不该说那样的话，我们不该一昧贬低你。”
“你妈妈没法见到你最后一面，她走的那天死死拉住我，她想跟你道歉，她想告诉你。”
“宝珍很漂亮，穿了那条裙子的宝珍更漂亮。”
“对不起，对不起，宝珍！”
“宝珍，对不起！”
泪水弥漫上莫忧眼眶的时候，她仿佛看到老人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他病弱的妻子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长期流泪让她的眼睛逐渐出现了问题，她呆愣愣地看着屋顶，嘴里一遍遍说着，“宝珍，对不起。”
“妈妈知道错了，妈妈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啊。”
“我的宝珍……”
女人的眼皮慢慢耷拉了下来，她的脸上满是悔恨、痛苦与不甘。
她还没找到她的女儿，她还没找回她的珍宝，她怎么就这样离去，就连一句道歉都来不及跟宝珍说。
莫忧似有所感，转头看向那边的遗照。
似乎是因为她的回来，遗照上女人呆板的嘴角，都上扬了几分。
再定睛一看，那又只是错觉。
“宝珍，我……咳咳咳……咳咳咳……”
老人还想说话，喉咙涌起地剧烈咳嗽打断了他的声音。
随着身体的起伏，老人张嘴殷红的血液流了出来。
男人着急想要上前，但在触及到老人眼睛的时候，又收回了手。
老人本就是在硬撑着，他只是不甘心找不到女儿就草草死去。
自从女儿不见后，他和妻子的一生都在找女儿的路上，每每停歇下来，比起身体上的疲惫，心灵上的折磨更是令他们痛不欲生。
现在女儿回来了，一直支撑着他的执念也在逐渐消散。
老人艰难地抬起手，落在莫忧裸露在外的胳膊上，那里布满了伤痕。
他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的宝珍究竟是受到了多少磨难，才从那种魔窟里逃出来。
一想到这里，他心中地自责更甚。
曾经他也幻想过找到宝珍，得到宝珍的原谅，然后一家人再像从前那般生活。
可真见到了宝珍，他却根本不敢奢求宝珍的原谅。
一千句一万句的对不起，都抵消不了宝珍受到的伤害。
老人的气息微弱，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他自责地开口，“宝珍……对不起，爸爸可能……陪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