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满是焦躁与不安，连珠炮一样的说，全然不给梁兴尧说话的机会，也全然注意不到自己这些话有多生分，梁兴尧本来是打算等她说完再解释的，可听完了她这些话，骤然就愣住了。
他知道楚云介意她家的事，虽然他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她介意到这样的份上，可如此生分的话，委实是伤人。
他原本被打断的解释也不想再说了，此刻的她看他的目光，宛如曾经在公司里看潘茹的目光。
让他陌生又难受。
他抿了抿唇，不再说话，端起了咖啡杯，楚云却依然焦躁，低下头着急的开口，“那些衣服，能退吗？楚洁穿过的那件肯定是不行了，那那些新的能退吗？要是不能退……”
梁兴尧沉沉的叹了口气，把咖啡杯放在了盘子里，发出“哐”的一声，楚云的声音戛然而止，这才注意到他脸上的不悦，他转头看她，即便心里浮起了薄怒，开口也是温柔，“真就一句话都不让说，是吗？真就要什么都算得清清楚楚，是吗？之前说过的话都不作数了，是吗？”
楚云看着他愣了愣，顺着他的话开口，“对啊，我们之前说过的啊，你不管我们家的事啊，小洁要什么衣服我会给她买啊！”
“我只是单纯的不想看见谁再穿我给你买的衣服了，仅此而已！”
梁兴尧的声音大了几分，说完之后把头别向了一边，楚云从来没见过他如此生气，哪怕过去在公司里，有人对他不敬，他也只是默默的不说话，她沉默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的话有多过分。
她内疚的低下头，抬手抚了抚额头，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她从来没和他争执过，一直以来他们都无比合拍，哪怕观点有所不同，也都是各抒己见，从来没有红过脸。
她也不是想下来找他吵架的，她只是……
一遇到家里的事，就跟个神经病一样，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太怕，太恐惧了，但凡他和她的家人有所牵扯，她就会想到妈妈那句魔咒一样的话，她怕小洁和小沛也像过去一样，越过她，直接去找他要钱。
如此，她永远也不可能仰着头站在他身边了。
“对不起……我……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对不起……对不起。”
沉默许久，她试图解释，可除了道歉，她甚至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形容她为何像个神经病一样因为一丁点事就大动干戈，她转过身，抬手捂住脸，心里泛起无边无际的悲哀和不安。
她总觉得，这件事总有一天要失控，失控之后，她的生活会走向哪里，她根本无法预估。
梁兴尧转回头看她，在她刚开口道歉时就心软了，他看得出来她的纠结，看得出来她的挣扎，可他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抗拒自己再正常不过的付出与宠爱。
爱一个人，不就是心甘情愿的付出吗？他爱她，想要给她所有他能够给她的，有什么问题吗？
他伸手把她搂进怀里，她环住了他的腰，抱紧了他，声音里甚至带了哽咽，“对不起，我知道我很奇怪，但……”
他轻轻的笑，“原来你知道啊？”
楚云没答，收紧了环着他的手，他本想说“我们之间不要那么生分”，可想了想，也没说出口，只是也搂紧了她，当做这一次争执的和解。
这样的话，他说得太多了，可显然，她没有听进去。
或者说，她一遇到家里的事就听不进去。
他已经不想再说了，他只是再一次在心里提醒自己，她对于家里的事有多忌讳，那些关于未来的打算，关于她家里的安排，他一个字，都不敢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