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看守大门的守卫外，王府里所有的守卫全去了西街。
和父王并肩行走，言希一句话也不敢说，周围仿若实质的寒气，处处压制着她。
婢女瞧见王爷和小郡主回府，全都上前行礼，而顾薄渊未看一眼，径直从她们身边走去，就像没看见一般。
言希能够感受到顾博渊强烈的怒气，双眼无神的望着前方，突然踩到一块小石子，双腿踉跄，直往前面扑去。
“希儿连路都不会走了吗？”顾薄渊伸手一拽，轻易把言希拉回来。
言希撞进顾薄渊的怀中，脸颊贴在他的胸膛，硬邦邦的非常结实。抬起头，言希仰视他的侧脸，“顾博渊，别生气了，好不好？”
打她也好，骂她也好，总比现在什么也不做强。
顾薄渊挑眉低下头，“你还知道本王在生气？”
言希无措的躲闪他逼视的眼神，“这不是很明显？”
冰冷的语气，板着脸。虽然顾博渊一直是这副样子，但眼眸时而露出的怒火，非常清楚的告诉言希，他有多么生气。
顾薄渊未再说话，只静静牵着言希的手，往小楼走。
风儿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偶尔几声蝉鸣如同小曲响起。
点燃小楼的灯火，寂静的小楼里，一串小小的火苗跳跃，让言希想起了醉风楼的大火。再过一个时辰，天也该亮了，估计那时候大火便能全部熄灭。
言希坐在床榻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站在窗前的顾薄渊。顾薄渊的目光望着远处，漆黑的夜里，什么也看不见，夜空连星辰也没有。
忍不住发问：“顾博渊，你在想什么？”
没有回声。
“顾博渊……”
依旧没有应答。
以前顾博渊再生气，也不会冷落她。言希发现事情大条了，簌簌穿上鞋子，一路小跑到顾薄渊身后，小心翼翼再次呼唤了一声‘父王’。
许久之后，言希没得到回答，索性伸出手去扯他的衣摆。
顾薄渊这才有了动静。
“希儿，八年前，你答应过我什么？”
时隔太久，言希一时记不起。她答应过顾博渊的事情，太多，一时半会说不清。
顾薄渊转过身，静静望着对面的少女。言希披散的头发，凌乱的洒落在腰间，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单衣，衣领处还露着精致的锁骨。
这画面，十足的活色生香。
言希纠结着一张脸，眉头紧紧皱着，还在想八年前的事情。所以没有看见顾薄渊的目光，从她脸上，渐渐移到她的衣领。
顾薄渊解下腰间挂着的锦囊，拿着手中翻来覆去把玩。
言希不懂他的意思。不过那个锦囊，她倒是见过。似乎从八年前，顾博渊就一直戴着，从不离身。
“知道这是什么吗？”顾薄渊手掌摊平，锦囊躺在他手心。
顾博渊的手指修长，指腹带着薄茧，乃练武使用兵器所致。
言希摇头，“不知。”
顾薄渊曼斯条理的拉开栓着锦囊的金丝线，手指伸进里面，夹出一张纸。那纸张有些陈旧，看样子已经有不少年头。言希疑惑的望着顾博渊每一个动作，当他把纸张打开，言希的心跳渐渐加速。
顾薄渊提起纸张，摆在希儿面前，“还记得吗？”
宣纸泛黄，有几条显眼的皱褶，但不阻碍言希看清纸上的内容。
是三条规矩，言希瞪大眼，伸手接住。宣纸的右下角，歪歪斜斜写着她的名字，上面还盖着手印。‘顾言希’三个字，就像盘踞在纸上的蝌蚪，非常难看，正是出于八年前言希之手。
没想到父王还留着，而且随身戴在身边。
这三条规矩，乃在北卫国，言希在史明非的怂恿下，被顾博渊从花街抓回来后，签字画押的字据。
记忆如潮水，钻进言希的大脑。
顾博渊当年的话语，历历在目——
“口说无凭，希儿哪次不是说一套，做一套。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