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赌徒，就连林孤也没看出来，但是一个赌徒求死，这是为何？
“你父亲曾经说过，我如果上赌桌，他便把赌桌掀了，只可惜，他不在了。”
李玄的语气很平淡，林孤觉得说这句话应该配着感慨的味道，但是李玄没有，他就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时间可以磨平激情、棱角，甚至仇恨，但也只能磨平，并不能磨灭，淡了并不代表不在乎。
“父亲不喜欢你赌！”
林孤在说一个事实，但李玄却听成了一个问题。
“他说这样太危险，容易死！”
“的确，大赌伤身！”
“但是现在我没死，他却死了。”
林孤无言以对，这也是一个事实。
“所以你现在上赌桌了？”
“我一直都在桌上。”
林孤看着他，不知道是该劝他下桌还是自己也跟着上桌。
李玄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淡然道：“既然上了桌要不就让自己输个精光，要不就让对手输个精光，我这把老骨头已经没有什么不可以输的了，但是我不能输了你。”
“所以你才帮我破镜？”林孤道。
“我知道你心意已决，所以只能借你一些筹码。”
“这到底是什么功法？”
“佛门功法。”
“不像。”
“这不重要。”
天光渐渐暗淡，城主府已经掌灯，名叫薛华的管事终于忍不住来到院外，说晚膳时辰到了，林孤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该走了。
李玄看着林孤，微笑道：“我的晚膳从来只有一人份，忘了吩咐他做你的，想来是没有准备了。”
林孤看了一眼李玄，微微一笑：“真是失礼！”
“没办法，城主府我说了不算。”
林孤缓缓起身，看着李玄，沉默了半晌。
“叔父，只有活着才有未来。”
李玄闻言，嘴角微动，似笑非笑。
………………
薛华带着林孤绕过廊道朝大门外走去，他自然没有准备林孤的饭菜，因为他今天过的很不好，李玄和林孤谈了些什么他一无所知，上头问起来便不好回答，少不得一番训斥，心头不松快，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叔父让我不要去做那侯府世子，薛管事觉得呢？”
林孤冷不丁冒出一句话，薛华被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半天放不出一个屁。
林孤自顾往前走，薛华有些魂不守舍，看林孤走远，快步跟上。
“你说叔父是不是自己想坐那北洲侯之位？”
薛华瞪大了眼睛，连支吾都没有了，噤若寒蝉。
来到城主府的大门口，薛华停下了脚步，躬身道：“您慢走！”
林孤跨出了门槛，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薛管事，有没有可能，先侯还有一个私生子。”
薛华已经没用勇气再停留了，连客套的礼节都免了，一溜烟回跑了，因为林孤留给他的信息量有点大，他要好好想一想如何跟上头汇报。
林孤回到沈园，天已经完全黑了，林管事在门口迎他，告诉他宝月苑里来了客人，是苦作舟。
林孤回到宝月苑，苦作舟正拿着茶杯发呆，看见林孤从屋外进来，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你破镜了？”
“你看出来了？”
“动神初境？”
林孤点了点头，苦作舟很好奇，为何林孤去见了一面李玄便破境了，这中间一定有故事。
“你看起来有些累！”苦作舟问道。
林孤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破境当然累？”
“怎么破的？”苦作舟瞪大了眼睛。
林孤为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反问道：“你没破过？”
苦作舟是少龙榜上动神后期的大高手，自然破过。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孤当然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知从何说起，他斟酌了片刻，只说了一句话：“李玄怕我死，所以帮我破境。”
林孤知道，一句话足以，苦作舟表面散漫，其实心细如尘，有些意思不一定要说出来，比如李玄的敌友关系，比如那些传闻的真假，又比如他其实在扮猪吃老虎。
“苦先生用过膳了么？”林孤突然问道。
“用过了！”苦作舟愣道。
“那就一块再吃点吧！”林孤起身朝院外走去，在回来了路上他发现了一家店。
“蛤？我说我吃过了。”
林孤回头笑了笑：“所以再吃点啊！”
苦作舟觉得林孤有些莫名其妙，他自己竟也莫名其妙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