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财领着三姐妹走出了好一段距离，就在白岁然开始觉得有些疑惑的时候，终于前面领路的旺财停下了脚步。
白岁然都不用去问旺财到底怎么了，因为她已经顺着一阵哭声，看到了满头白发，苍老的不成样子的朱翠莲。
她已经瘦的跟之前的模样判若两人，但白岁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折磨了她整个童年的人。
一身陈旧的棉袄棉裤，还是白鸿冰没跟徐政离婚时出钱给朱翠莲做的。
她手里抱着一个棕黑色的瓷坛子坐在一处高花坛的边上呜呜的哭，身边是一脸不耐烦的徐老四低声说着什么，而那坛子里，露出一截红色的棉布让白岁然的瞳孔不自觉的缩了缩……
脑海中的想法浮现出来，白岁然又觉得不太可能。
上一世徐家老爷子可是在明年冬天才会离世，比现在还要晚一年呢！
可朱翠莲呜呜咽咽的话，却直接证实了她心中的想法。
“老头子啊……呜呜呜……我以后的日子……呜呜……怎么过啊……”
徐老四似是劝的不耐烦了，声音也提了起来：“你现在哭有啥用啊？咱家走到今天这步，不都是你一步一步作出来的吗？赶紧回去吧！过了中午，我爸没法下葬了！”
朱翠莲哭的肝肠寸断，也早没了当初仗着自己有五个儿子就作威作福的嚣张模样。
白岁然看着她哆哆嗦嗦的站起身，跟在一脸不耐烦快步离开的徐老四后面，踉踉跄跄的想努力撵上对方的步伐……
说可怜么？
不。
白岁然觉得朱翠莲走到今天这步，完全就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可怜。
说痛快么？
好像有没有什么看见自己憎恨的人过得凄惨，就心中畅快的意味。
上一世折磨的她寝食难安夜不能寐的罪魁祸首，让她整个童年和青春期都沉浸在憎恶里的源头，如今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罢了。
白林燕和白林梅从刚才看见了朱翠莲，就一直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小妹的反应。
此时见她脸上无悲无喜，神色如常，两人都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然然，咱们回家吧，一会儿该吃晌午饭了。”
白林燕去拉白岁然的手，轻声细语的说道。
白岁然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一手拉着一个姐姐，招呼着旺财往家的方向走去。
丹水市八三年的春节，过得十分热闹。
华国第一届正式的春节联欢晚会，正是在八三年的二月十二号，农历除夕这一天开始的。
许多人家里这时候还没有电视，白家虽然赚了些钱，但也一直对电视这个物件儿有点不太好的回忆。
所以当晚上八点钟的时候，白鸿波摆弄好了自家的收音机，扭到了最大声，全家人一边听着春节联欢晚会，一边欢欢喜喜的吃着年夜饭。
相较于去年，白家今年的年夜饭就要冷清了不少。
毕竟少了白鸿源一家，和白鸿冰夫妇。
白喜刚和蔡玉芝老两口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没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