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食肆已经很晚了。
好在顾筠早就和宋望舒、宁氏混熟了，熟练地掀起暂停营业的牌子，推开木门进去。
“哎呀，县令大人来啦！你先坐，我去叫小舒。”
正坐在食肆里的宁氏端来茶水，掀开与后院相接的长布帘：“小舒——”
“嗳，我这就过来了。”
宋望舒应了，停下撸大狸花，去井边打水洗手。
“喵呜~”胖乎乎的大狸花蹭蹭。
“乖啊，你先自己玩会儿，等会儿回来陪你玩。”
“喵~”
大狸花夹子音，一点儿看不出在巷子里一猫战三狗的英勇。
这只大狸花也不知原来是从哪里流浪，后来就赖在了宋望舒不走，还在一周内挑战了罗衣巷所有的猫猫狗狗，成功地当上了老大。
“顾郎君今日又上工上到这么晚。”
宋望舒先端出了他心心念念的果酱酥山，酥山里加了新鲜的羊乳，却丝毫没有腥膻味，而是更添了香甜的乳香，甜蜜与奶味交织，顾筠满足的吃了一口又一口。
风卷残云般吃完，顾筠擦了擦嘴，去厨房找宋望舒。
“顾郎君可是有什么事情？”
正在收尾的宋望舒看到顾筠过来，洗了洗手走出来。
“……今晚我要与几个衙役一同去趟沂南。”
顾筠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宋望舒说这些，只是他想说，便说了。
“那便祝郎君一路顺风。”
宋望舒笑，突然想起什么：“顾郎君可着急？”
“不急。”
“我明日早食打算做肉末烧饼，已经揉好了面，要是不嫌弃，我做些肉夹馍你带着。”
“那就麻烦你了。”
对于去沂南，顾筠其实也很惆怅，不过当他揣着宋望舒新做好的肉夹馍出城门时，心情却反而平静下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城门，然后带着众人驾马飞奔。
※
顾筠离开了足足两个月。
县衙如今是师爷坐镇，这师爷宋望舒也认识，正是会手工制茶的老爷子之子段仲安。
新上任就被赶鸭子上架的段师爷日日望断了脖子，终于等到了顾筠的归来。
“顾大……”
段仲安伸着手，眼睁睁地看着顾筠风一样地卷进县衙，又风一样地卷了出去。
——饿的。
或许还有什么别的心思，顾筠自己也还不太清楚，但当他看到面前一盘热气腾腾的如意卷时，还是不自禁的露出浅笑。
这还是宋望舒第一次看到顾筠的笑。
她看了看如意卷，又赶紧端过来大碗的浓粥。
——看把孩子饿的。
顾筠夹起一块如意卷，外层的鸡蛋卷又酥又香，内层的肉馅也不知道是怎么调制的，嚼起来肉香中有几分蔬菜的清香，咸香的味道被鸡蛋皮包裹着，在高热的油温下滚了一道，让人欲罢不能。
果然，油炸食品就是天菜。
再喝上碗浓浓的咸粥，顾筠只觉得自己哪哪儿都妥帖极了。
——还是在食肆吃着舒服。
他走时还是秋季，回来却已入了冬。沂南离平陵并不远，他也着实没想到会在那里呆这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