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染沐浴完之后，阿青帮苏染染换上了一件大红色的低胸长裙，然后开始给她梳妆。
“阿青，你今年多大？”苏染染看着阿青十分娴熟的动作，不由得皱起了眉。
“十四岁，小姐。”阿青很恭敬地回答。
十四岁，苏染染还是抱着洋娃娃睡觉的年纪，可是阿青就已经能够这么熟练地给人梳头、化妆了。她长得太瘦小了，难怪苏染染将她的年龄猜小了几岁。
“你不上学吗？”苏染染奇怪地问。
“我......”阿青的手有些迟疑下来，她脸色一暗，低低地说，“不上了，我上不起。”
“家里没钱？”
“嗯？”阿青点点头。
“可是也不能来这种地方工作啊。”苏染染叹息地说，“就算家里穷，你也可以去做其他的事情啊。”不知怎么的苏染染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在垃圾山里捡垃圾的那些人。
当时苏染染还不敢相信他们的生活，觉得那是世界上最悲惨的生活了，成天与垃圾为伍。吃不饱，穿不暖，不卫生，还会生一堆的病。可是现在再看看阿青，苏染染甚至觉得那样的生活都比这要好多了。
阿青迟疑的双手停顿了下来，神色黯淡地喃喃说：“我原本不是来这里做这样的工作的。”
“那你来这里做什......”苏染染刚刚起疑惑，刹那一惊，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望着阿青，“阿青，难道你是......”
阿青垂目点点头。
“可是你还这么小。”苏染染已经完全不敢相信她现在居然还是身处在二十一世纪的文明世界。
“因为越小越值钱。”阿青很淡然地说，就像在说着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我哥哥要结婚，家里拿不出彩礼。所以爸爸就我卖到了这里。”
“什么？”苏染染的认知一遍又一遍地受着挑战，在现在这个世上居然还有这样荒唐的事情。
可是阿青却像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让苏染染更加的不能理解。
“那你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八岁。”
“八......岁？”苏染染那双蓝色的大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那你为什么现在......”
“因为我没有做好。”阿青竟然还有些愧疚起来，“我第一次接客人，不知道该怎么做，客人把我弄疼了，我就不小心把客人咬伤了，然后客人就生气了，把我的脸划伤了，这样我就没办法再接客人了。阿丽姐本来要把我退还给我爸爸，还要让我爸爸退钱的。可是因为钱都付了彩礼。所以阿丽姐就让我在这里打工还债。”
阿青说得神情淡然，可是苏染染却听得目瞪口呆。这是怎样的一个逻辑，苏染染完全弄不懂。
八岁，才八岁，就要接客。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吗？
阿青说完，看着苏染染悲愤的表情，低声说：“小姐，您不用替我难过。我现在还能活着，并且有饭吃已经很好了。”说着阿青继续帮苏染染梳头，“只不过我常常会出错，所以经常会受到责罚，不过习惯就好。”
苏染染将阿青的手放下来，紧紧地握在手里，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她有一双很明亮的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皎洁纯洁。
“阿青，你没有想过要逃走吗？”
阿青怔怔地看着苏染染，手心里是苏染染温暖的温度。这种温度是阿青已经好久没有体会到了。在她记忆中，她还记得这种温度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的哥哥牵着的她的手。哥哥用捡破烂的钱，给阿青买了一个破旧的小娃娃，那是阿青人生当中第一个礼物，虽然很破旧很破旧了。可是她永远也忘不了，哥哥牵着她的手说，将来会给她一屋子的娃娃。
那个时候，阿青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她的哥哥是世界上最最好的哥哥。所以当哥哥要结婚，没有彩礼钱时，所以当他的爸爸要卖掉她时，那个时候的她虽然还不知道卖掉，是个什么意思，但是听说这样就可以帮助哥哥，她想也没想地就同意了。只是为了哥哥高兴。
如今这个熟悉的温暖再次从手心传来，阿青有点想哭，可她忍住了，小声地说：“没有。”
“为什么？”
“因为这里可以读书。”阿青凝视着苏染染的眼睛，很淡然也很坚定地说，“这里的人都是读过很多书的人，和我小时候住的地方的人不一样。这里的一些姐姐们，还有客人们心情好的时候会教我认字，还会借给我很多书看。我现在已经可以认好多字了，还看了好多好多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