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围一下子从吵吵闹闹的喧嚣下降至冰点，霍屿的表情更是微微一凝，平静又似有锋芒地看向说话的人。
说话的小朋友被霍屿的眼神怔住，害怕地哆嗦起来。
双唇颤抖，眼看着就要被吓哭。
“明明，你刚才说的话很不礼貌，跟霍星辰道歉。”
沈清蹲了下来，语气温和，眼神却很严厉。
这个小朋友叫蒋明明，平常话多了些，但其实不坏，沈清还经常看见他热心肠帮助别人。
今天口无遮拦，应该也不是恶意。
蒋明明愧疚地看了一眼霍星辰，“对不起霍星辰……我只是实话实说，我没有其他意思。”
霍星辰小扇子一样的眼睫毛在轻轻颤抖，他垂着眸看着自己画的东西，黑亮的眸子里滑过黯淡的伤痛。
他一副无所谓的冷淡口吻：“没事，你又没说错，我本来就没有。”
本来就没有妈妈。
蒋明明确实，只是实话实说。
沈清的喉咙像是被刀割了一下，瞬间说不出话。
他咽了咽唾沫，重新拿出老师该有的态度，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教导道：“我们每个人都是妈妈把我们带到世界上的，所以每个人都有自己妈妈。”
“以后不能再说别人没有妈妈这种话，这种话会伤害到别的小朋友。就算霍星辰比大多数小朋友都坚强，但说这种话也是不礼貌的事。”
沈清说完，走过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摸了摸霍星辰的头，“好了好了，我们继续。”
他看向霍屿，“霍爸爸，霍星辰这次画的是什么？”
沈清心里很紧张，他害怕霍星辰画的真的是他的妈妈。
那么其他小朋友会怎么想。
会觉得霍星辰很可怜，没有妈妈，只能画妈妈来思念。
而霍星辰这样逞强又坚强的性格，别人的可怜，对他反而是更大的伤害。
霍屿盯着画里的女人，那个女人手上有一条珍珠手链。
很好认。
他有答案，眉头轻蹙，“是他一个大姐姐，叫文雯。”
沈清眼神定了定，他想起之前霍星辰吐露心声时有说过，霍星辰想要霍屿能多陪陪雯雯姐。
因为雯雯姐是他奶奶爷爷给霍屿介绍的女朋友。
心里像是有一根弦，在这时颤了颤，弦动把沈清的心也勒得有些紧。
但沈清还是公事公办地，看向霍星辰，“霍星辰，你爸爸说对了吗？”
霍星辰点点头，“嗯，我画的是她，她手上总是戴珍珠手链。”
或许是刚才蒋明明的小插曲，一向不爱表达自己的霍星辰，在这时鼓足勇气，朗声道：“她不是大姐姐，她以后说不定会是我的妈妈！”
如果他爸爸跟文雯姐在一起，以后他也是有妈妈的人了。
霍星辰当着所有同学的面，展露出自己的底气，不想让别人看低他，或是同情他。
其他小朋友们都没说话，沈清觉得，这种时候他身为老师或许要说一些鼓励祝福的话。
比如：霍星辰小朋友，你以后肯定会有妈妈陪着的，霍爸爸你要加油哦。
如果这是别人，他应该会这么说。
但这是霍屿跟霍星辰。
沈清低下头，从口袋里拿出贴纸，又撕下一朵小红花，贴在霍星辰的脑门上。
“很棒哦，霍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