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顾梦想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但这么冷着也不是办法，他转而问一些细节：“我很好奇，大人找的何人去传递假消息？”
崔渊又有了说话的兴致：“村中一户，有一男一女，实是山匪留在村里的眼线，挟男令女。”
“你怎知他们是山匪眼线？”
“推断出来的。”
“……”所以是别人太傻。
“大人为何挟持男子？”
“……挟持女子，男子多半不能就范。”
“……”多么扎心的现实，世间男儿多薄幸，世间女子多痴情，多的是女子为了情郎放弃一切，却没有几个男子会为了女子做出什么改变。甚至在大多数男子心中，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他们能为了虚无缥缈的义，毫无负担地放弃女人。
没想到崔渊对世间男女间的差异也那么清楚，不得不说是个毫无短板的人才。
顾梦想到身为女子却分外清醒的李娟儿，问道：“幸存村民如何安置？”
“老妇自尽，那一男一女被抓……”崔渊说到这里迟疑了。
顾梦追问：“那个小女孩呢？拿柴刀的……”
“她等在车外。”崔渊恢复了面无表情。
“等在车外？”顾梦撑开车窗往外望，果然见到那个罩着鹅绒服的小姑娘坐在车旁，托着腮打瞌睡。
“李娟儿！”顾梦打了个招呼，那个小姑娘猛地惊醒站起身来，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顾梦。
“孟大哥……”
“嗯，我没事了，你别等了。”顾梦以为李娟儿是因为担心他的伤势才等在外面，扬声劝道。
没想到李娟儿一脸决然，大声喊道：“孟大哥，我想跟你走！行不行？”
坐在车辕上的老乐猛地一回头，唐空、不来、不去全都是惊掉下巴的表情。附近休息的官兵们都闻声看过来，营地里响起议论声。
顾梦整个人都惊呆了，他就算再傻也听得懂娟儿话里的意思。在大晋，一个女孩要跟着另一个男子走，除了以身相许之外不做他想。
他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脸都憋红了，窗户被一只手“啪”的一声合上了，外面的喧嚣声一下子减弱许多。
崔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窗边，还伸手关上了窗户。
顾梦有种被解救了的感觉，悄悄松了一口气，只是这样把人家小姑娘晾在外面，又担心会不会让她很难堪？
他第一次被小姑娘公开表白，而且李娟儿是个坚强勇敢的好女孩，说完全没有触动是假的，犹豫是不是应该开窗解释一下。
但一转头，就对上了崔渊清清凉凉的一瞥，看起来好像有些不满。
难道是因为李娟儿大庭广众下公开对男子表白而不悦？崔渊出身世家，礼教森严，讲究发乎情止乎礼，应该是很难接受民间的相对开放大胆的女子。
“大人，她应该不是那个意思……”顾梦回过神来，想努力把李娟儿的话另类解读一下，一方面宽慰自己，一方面让崔渊不要对人家小姑娘产生不好的印象。
崔渊关上窗，放下帘子，坐下来听到顾梦的话，眉头一挑：“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顾梦想打自己的嘴巴：“……就是没有不好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