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若是没有捅破窗户纸，大可以自欺欺人。
可要是被问起了，还是被当今皇上问起，海公公哪敢有半分隐瞒？
他当即说道：“那苏贵妃向来喜欢殷家之女，听闻那殷雨晴不喜与离州世子的婚约，所以吩咐老奴，若是时机恰当，是否可向皇上谏言一二。”
皇帝面色古怪，道：“可是要朕下旨，取消那婚约之事？”
“正是如此。”
海公公点了点头，苏家与殷家交好，尤其那苏家的主母，从辈分上来讲还是那殷雨晴的远房表姑。
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加上宫中本就寂寞，苏贵妃便时常请殷家小姐入宫。
本就姐妹情深，再加上殷雨晴为这门婚事所困，苏贵妃帮帮忙也算情理之中。
“她倒是好心。”
皇帝哂笑了一声，道：“只是好大的胆子啊！”
“这门婚事乃是先帝亲口许诺，甚至连婚期都被定了下来。”
“朕虽为当今天子，却也不敢忤逆先帝旨意。”
“这苏贵妃竟然妄图让朕下旨，难道要天下人议论朕是那不忠不孝之人？”
海公公顿时惶恐，叩首道：“苏贵妃吩咐老奴这两件事，老奴都只是表面上答应了而已，万万不敢有半分僭越，还请皇上明鉴啊！”
“行了行了，朕就是随口问问，瞧把你吓的。”
皇帝淡淡道：“起来吧。”
海公公长出了一口气，赶紧站起身来，却见皇帝沉默了片刻，又问道：“朕记得……苏贵妃是属牛的对吧？”
“回皇上，确实是属牛的。”
海公公也管着敬事房，自然对后宫嫔妃的生辰八字了如指掌。
皇帝眼帘低垂，道：“前几日凉州不是进献了一幅竺宗先生的手卷真迹《八牛图》么？”
“林如海，等下你就差人送到苏贵妃那里去吧！”
海公公瞳孔微缩，他人老成精，如何猜不透皇帝的用意？
竺宗先生乃是历史上有名的画圣，既是他的真迹，当然千金难买。
可是把这幅《八牛图》送到苏贵妃那里去，表面上是赏赐，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牛者，淳朴善良，老实本分。
新帝此举，不就是在提醒那苏贵妃要安分守己吗？
“老奴知道了，稍后便亲自送过去。”
海公公连忙点头，心里多少有点可惜。
这下不仅要送那《八牛图》过去，恐怕自己先前从苏贵妃那里得到的好处，也是要如数送回了。
……
……
皇城庙堂内一片愁容惨淡，官盐大幅降价的消息传到离州，叶世离这个始作俑者却一脸的无所谓。
盐务本来就不是离州的重点好么？
以前就不产食盐，全靠朝廷拨运罢了。
现在有临石山那里源源不断，虽说价格下来了，可是省去了从朝廷那里“进货”的成本，总体来说还有小赚。
而且向临近州郡贩卖离州细盐的事情，父王已经批准了。
由张弘信负责调控，林家负责运输，已经有大批的细盐正在赚钱的路上。
叶世离胸有成竹，起码在未来的两个月之内，临近的州郡就算心里再不舒服，他只能从离州购买细盐。
原因无他，之前朝廷可是说了，离州水患至少要绵延三个月，所以盐船才无法到达。
就算这不过是朝廷恶心离州的计谋，新帝也没那么傻，倘若水患立刻就解决了，岂不是自己在打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