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的院落里，一时间只有褚苍宇疏朗的声音在回荡，过了片刻，北房两边才亮起灯来。最后才是正当中的大厅。
“这么晚了，有什么不能等明天早上说？”老太太的声音从里面遥遥传来，也不像是刚起床的模样。
被大哥背进客厅时，褚苍辰也已经醒了，他神色倦怠得很，拍拍大哥的肩膀，“大哥，放我下来吧。”
褚苍宇转身把弟弟放在椅子上，看在明亮的灯光下，弟弟身上的衣服都灰扑扑的，他心中更加气怒。
看小孩脸色青白，又问：“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褚苍辰胃里一阵抽抽，又难受又委屈，“不吃，不想吃。”
褚苍宇看得心疼，伸手摸摸他额头，看体温还正常，就倒了热水给他，“先喝点水，一会儿回去好好洗洗，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知道跟大哥说一声。”
褚苍辰低头喝了口热水，垂着眼说：“你有工作，又不能请假回来，有什么好说的。大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褚苍宇眼角余光扫了眼上座黑着脸的老太太，说：“上个月是说会晚点，但后面行程都很顺利，刚好你大嫂的大哥又高升，我们就没回蓉城，直接来这边了。来，多喝两口。”
褚苍辰又喝了两口，看对面还坐着柳一一，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伸手拿过杯子，悄声问：“大哥，你这么晚来这儿干嘛？”
褚苍宇却没小声，“你无缘无故被关起来，我做大哥的不来讨个说法，以后还怎么当你大哥？还怎么给你未成年的侄子侄女做榜样？”
老太太脸色黑沉，旁边的舅祖母察言观色，说：“苍宇，这怎么是无缘无故呢？苍辰他喜欢男人，这是不对的，我，”
看男人眼神转过来，她觉得嗓子像被突然捏住，一下子什么话也不敢再说。
褚苍宇吝啬地笑笑，慢条斯理地问：“祖母怎么不说了？把道理都说说，喜欢男人怎么不对了？二十出头的女人都能嫁六十岁的老头子，老头子也能强抢民女回家当禁脔，这世上的怪异荒诞何其多，我弟弟喜欢男人怎么了？”
他伸手握住弟弟的手，霸气开口：“从小我们兄弟俩就跟着母亲过活，她走了，我就是苍辰的家长，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有我这当大哥的管，你一个续弦进门的无所出，跟他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指手画脚？”
“苍宇！”柳老夫人低沉喝道：“她是你祖母，你是个晚辈，要讲孝道，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褚苍宇笑笑，却是冷嘲，“既然要讲孝道，那就离不开源远流长的传统文化，咱先论论嫁娶文化。古时有七出之说，言明女人无子、口舌、妒忌，可休之。这位褚老夫人嫁进我褚家十几年，不生孩子，挑唆生事，残害原配子孙。您要论孝道，顺带着，也评价评价，这么一个恶毒刻薄尖酸无能的妇人，她应该得到夫家什么态度？”
舅祖母脸色煞白，褚苍宇每说一句，她都会抖一抖。柳一一觉得大表哥很封建，不过舅祖母这样的长辈也真够下头的，这时候还敢狗腿。
柳老夫人被堵得脸皮轻微颤动，又要强道：“那她也是你爷爷正经娶进门的，你怎么能一点儿晚辈的样子都没有？你就是不尊重她，你爷爷你也不尊重吗？”
褚苍宇抬手推推眼镜，笑容温雅，“我爷爷早有话，褚家的事以后由我做主，自古以来，家族之中，都是男人说话，女人听着。姑祖母，虽然您嫁出去已经六十多年，但想来应该还记得，褚家的姑太太嫁出去，就是夫家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