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元亨现在对伊辉的感观很是矛盾。在冀元亨眼中伊辉这人虽然还谈不上是那种完全不学无术之人，但在他这种传统士大夫的观念中，伊辉就是个没文化的屌丝。
可偏偏就是这种在他眼中没文化的屌丝，却总能说出一些让他受益匪浅的道理来。尤其是他对世事的那种洞察，绝对不是靠读几本死书就能学会的。
就拿四大发明这个话题来说。仅仅在他眼中几样寻常到极致的物品，却能在格局上超过他几个层次。
有些东西不能深思，一旦深思，贴近事物本源的时候，往往就是另一个样子了。
简单的一张纸，一个活字，一个指南针，这后面所代表的意义和对文明的影响实在是太过巨大了。
尤其是伊辉那句如果没有纸张，你现在还是个泥腿子。让冀元亨感到深深的触动。
这个时代还没有文化垄断这个词，但至少在冀元亨心中，应该能体会到在秦汉之前那些世家大族，王公贵族掌控学问，平民百姓无法出头的那种压抑感吧。
想到这里，冀元亨起身对着伊辉深深的鞠了一躬：“伊兄今日一席话，让在下受益匪浅。方知在下犹如井中蛙而不自知。伊兄请受在下一礼。”
伊辉忙上前扶起冀元亨：“冀兄言重了。我也只是拾人牙慧，其实很多道理人人都知道，只是身在其中习以为常罢了。就拿我大明来说，在冀兄眼里，似乎一个百姓只要想读书，那不过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因此你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可只要把时间拉长，你就会发现，几百上千年前的百姓，别说读书了。就连想要识字都是千难万难。”
“都说你们这些儒生是圣人门徒，可你想过没有。想要让孔圣人的学问遍布天下。让人人有书读，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再加上权贵对学问敝帚自珍，普通百姓根本就不可能接触到这些东西。”
小天师也在一旁不断点头：“不错。敝帚自珍是一方面。在没有出现纸张和印刷术之前，就算你想要传播学问。你也做不到啊。远的不说，就拿现在稚童开蒙用的三字经，千字文来说，要是没有纸张，每个蒙童都拿着竹简编纂的书卷来求学，那成本也太高了。普通百姓根本负担不起。”
冀元亨接话道：“对，三字经，千字文这还只是开蒙所用。等学完这些后还有大量的儒家经典也要一一学习。我略作思索了一番，倘若在下小时候要是捧着竹简学习的话，估计都很难学的下去。”
伊辉莞尔一笑：“就是，就你这小体格，天天背着一捆竹简去求学，压都要压死你。哈哈哈哈。”
众人一听伊辉这玩笑之言，顿时纷纷大笑起来。
“对了伊兄，四大发明现在已经说了三样了。这最后一个火药。有何说法？”冀元亨再也不敢随便评价了。刚才他对指南针的大放厥词就惹的小天师不高兴了。他现在也学乖了。
“火药？这火药还用说吗？就拿我这次以一敌百的战绩来说，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伊辉露出狡黠的笑容。
这个时代虽然对火药有一定的运用，也出现了火神枪等简单的热武器，但还远远没有对火药有深刻的认识。因此远不如前面上样说出来那样有说服力。
不被热兵器狠狠的教做人一次，是很难理解火药对人类世界的改变是多么的巨大的。
“这？？伊兄这次战绩虽然惊人。但还是有取巧的地方。而且这火药缺点非常多，万一那天要是下雨怎么办？要是那些守卫提前查出来怎么办？只能说当时伊兄虽然成功了，但也占着一定的运气在其中。”冀元亨反驳道。
冀元亨其实也没什么坏心思，他这也不是抬杠，他是真的想弄清楚火药到底有什么地方可以和前三样比肩的地方，能与造纸，印刷，指南针并称四大发明。
伊辉没有否认冀元亨所说的。反而点头承认道：“冀兄你说的不错。当时运气成分确实占了很大部分。可你有没有反过来想想。如果我不用火药的话，哪怕同样让我靠近赣王府的车队，我还能用什么办法让他们造成这么大的伤亡？”
“这？？”冀元亨顿时语塞。是啊。运气虽然是一部分，可把运气这个因素排除掉，就单从杀伤力而言，完全没有可以比拟的东西了。
难道你在那驴车里藏刀剑棍棒就能有用了？就算是你藏再多武器，对面一百多全副武装的甲士，你又能砍死几个？
更别说还要在混乱中把赣王妃绑走这么神奇的事情了。
“没话说了吧。冀兄你是个文人，对火药不了解也很正常。毕竟你平时除了过年放炮能接触到一点火药，就再没多余的交集了。在火药一事上，我想天师应该比你更有发言权。我说的对吗？天师？”伊辉微笑的望向天师。
小天师本来还在一旁吃瓜呢。没想到突然间话题递到他这里，顿时让小天师一脸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