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笙一双墨色的眸子仿佛簇着无边地狱的幽冷诡火，薄唇微勾，好，真是好得很！
苏子衿似乎有些惊讶，一个指甲盖般大小的能量球，竟然能有如此大的威力，她歪着脑袋，妖异的眸子盯着指尖看。
众人在这个时候也才真真正正地意识到，倘若刚才苏子衿跟宋闻均当真将他们手中的能量球射出去，究竟会生怎样恐怖的事情。
一个弹珠大小的能量球就有这么大的威力，刚才的能量球有篮球那么大……岂不是，能把这架飞机都炸成泡沫？
一不小心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医务人员颤抖得越厉害。
有几个胆小的医务人员受不了这种大起大落的“刺激”，直接晕了过去。
慕臻则赶紧牵着自家媳妇儿跟小舅道歉，什么损坏的酒他一定会悉数赔偿的。
慕笙抬眸，狭长的丹凤眼冷冷地睨着慕臻，分明是坐着，可那气势，像是君临天下，“赔？你拿什么赔？是你十八岁那年我送给你的那座金矿，还是你二十岁那年我送给你的钻石矿？又或者是我每个月往你卡上汇的钱？”
慕臻跟慕笙甥舅两人关系好，不是没有缘由的。
小时候慕晴雪跟季封疆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慕臻大半时间都是由家里保姆带的。
关冷要是闯了祸，慕臻的大姐季锦书给拧着耳朵拎回房，季明礼要是没有照顾好弟弟妹妹，也会被季曜川罚跪祠堂，季姗姗就更不必说了，自小就是被娇惯着长大的。
唯有慕臻，不管他在学校表现如何优秀，又或者跟同学打架，没有人会过问。
慕晴雪热爱自己的医学事业，季封疆保家卫国，夫妻二人会这个帝国跟民众牺牲良多，唯独常年缺席独子的成长岁月。
是以，小时候慕臻经常喜欢往慕笙跟前湊，因为慕笙给了他父母没有给过的长辈的陪伴跟教导。
慕笙也就喜欢这个外甥，什么金矿、钻石矿，慕家人眼馋的，费尽心机讨好他的财富，他眼也不眨地大笔一挥就给了慕臻。
忽然心虚的慕臻：“……”
一手挽住苏子衿的肩膀，慕臻笑眯眯地道，“陪——当然是用人陪了！您看这样，等明年小柒宝出生后，我让小玫瑰带着孩子去咱们慕家大院住上一段时间。我们一家人热闹热闹？”
“呵。”
慕笙语意不明地“呵”了一声，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慕臻摸了摸鼻子。
看来，这一关，算是过了？
慕笙抬了抬手，立即就有保镖推着轮椅走上前。
慕臻还以为他舅这是要去休息区休息了，哪曾想，慕笙推着轮椅，来到宋闻均的面前，如美玉般的俊脸勾勒出令人惊心动魄的笑容，“你女儿喜欢阿四，阿四是我外甥。我可以不必是谁，不过，只要他们小两口还恩爱着，你若伤我，阿四必然护着我，你女儿又会护着阿四。就目前来看，你似乎，还不是你女儿的对手？这人呢，不能太把自己当一回事。眼见他高楼起，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眼见他封侯拜相，眼见他粗衣麻布，眼见他一朝沦为阶下囚。”
宋闻均本来就在调息，听见慕笙这一番极具挖苦的话，想要叫对方闭嘴，偏偏需要运行调理的异能到了最为紧要的关头，不容分心。
他额头青筋凸起，已然到了忍耐的边缘。
慕笙却是还没过瘾。
他早就觉着这人活着没什么趣味了，大不了一起炸成碎片，在天上飞，这人间呐，有什么好？
慕笙意味不明地轻呵了一声，只听他开始唱他最近忽然喜欢听的一段戏曲，“也曾经，金陵玉树绕晓声，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
……
这青苔碧瓦堆，本少也曾睡过风流觉，把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镜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机舱里的都是慕笙的人，他们是早就见识过了这位慕总的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对他说着说着，就开始唱起了戏曲已是见怪不怪。
在他们看来，慕总本来就有点疯。
只不过有时候疯得厉害一些，有时候不那么厉害而已。
要是有一天，这位慕总忽然彻底疯了，他们也不会觉得奇怪的。
那戏曲的唱词，简直像是为宋闻均量身打造。
贫民窟出身，凭自己出众的能力，终于一步步跻身上流社会。
盖的是真丝被，睡的是豪华床，住的是总统府，享的是至高无限权，这样的风光与荣耀，比起金陵玉树绕晓声，不知道惬意多少。
如今，那些权力富贵也如同那冰凌花消……
宋闻均到底是分了心。
体内的异能到处冲撞，宋闻均“噗”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竟然连异能都没能维持住，晕倒了过去。
慕笙的唱词戛然而止。
他看着忽然晕倒在地上的宋闻均，抬起一双风情的丹凤眼，修长、白皙的手掌撑着下巴。
这会儿他又不疯了，反倒是眨了眨眼，“帝国调查局是不是悬赏八位数捉拿这位前总统来的？”
慕笙的长相本来就没有年龄感，这眨眼的动作做起来，竟然有一种少年气，只是在场的人却心知肚明，这位也就不过是披着一张美人皮，内里可是会吃人的怪物。
没有人敢回答他的话。
慕总根本不缺八位数的悬赏，谁知道他在这个时候问这句话用意何在呢？
即便是跟在慕笙身边多年，深知他心意的赵小锐，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声。
总之，如果这位没有指名道姓地要谁回答，最好还是保持沉默，这是赵小锐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的。
慕臻多了解他小舅啊，“小舅放心。这人就当是你抓的。八位数的悬赏，是您的了。就当时赔偿您这机舱内的所有物件的损失。”
慕笙确实不差钱，不过，不差钱跟爱钱，并不冲突。
慕笙食指虚点了点慕臻，意思是孺子可教。
他操纵着电子轮椅，往休息方向行去，叮嘱道，“我有点累了，回房间睡一觉。告诉飞行员，目的地改成帝国调查局总部。在此期间，任何人不许来打扰我。对看，看好他。我可不想，我的巨额悬赏落了空。”
离开前，慕笙忽然指了指西蒙。埃里克。
西蒙。埃里克眸光倏地一沉。
慕笙忽然笑了笑，笑容艳丽、狠绝。
透明的玻璃升起，百叶窗放下，提醒了慕臻要堤防西蒙。埃里克之后，慕笙便操纵着轮椅走进了那间绝对独立跟隐秘的私人空间隔断。
……
即便是慕笙不提醒，慕臻也会提防着西蒙。埃里克。
他命机舱里的其中一个医生给西蒙。埃里克注射了好几管镇定剂，确定他短时间内绝对不可能醒来之后，给帝国调查局总部负责人打了个电话，之后又给关冷去了电话。
宋闻均是从军情九处跑掉的，关冷被上司劈头盖脸给骂了一顿。
是他的人失职，关冷当时没辩解一句，底下的人都跟不要命似的，全城搜捕宋闻均的下落。
慕臻电话打过去时，关冷已经收到消息，说是有人看见慕臻抱着苏子衿上了一架直升飞机，而且无人机还捕捉到了宋闻均的身影。
关冷就立即带人将总统府包围，每曾想，还是去晚了一步，正骂底下的人泻火呢，接到的慕臻电话，也不骂了，大手一挥，直接去调查局总部。
最后，慕臻才给陆晏清打了个电话，告诉宋闻均跟他在一起，现在他们在往往调查局的方向飞，到时候直接在调查局会和。
徐东来他们因为丢了宋闻均跟西蒙。埃里克而愁眉苦脸，丢了西蒙。埃里克还好说，他只是因为变异人这个身份被人类通缉而已，宋闻均却是重要的政治犯，宋闻均不知所踪，情况可比西蒙。埃里克逃跑严重多了。
得知慕臻一个人竟然再一次把宋闻均给抓到了，徐东来他们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形容。
转念一想，肯定是苏医生也一起帮了忙。
似乎……有个身为变异人的妻子，还不错？
当然，大家也就只是这么想想而已，他们并没有老大那么重口，还是普通人类女儿更符合他们的审美习惯。
……
“困了？”
慕臻出任务期间，是没有把手机带身上的。
能够用来联络的多功能在徐东来那里，打给陆晏清的电话还是借的苏子衿的手机打的。
慕臻讲话电话，转过头就看见苏子衿在那里打呵欠。
苏子衿现在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是困的厉害。
不需要再维持变异人的形态，她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张开手臂，抱住慕臻的腰身，“唔”了一声，就把眼睛给闭上了。
现在还在飞机上，慕臻也不需要担心西蒙。埃里克会把宋闻均给救走。
他把苏子衿给打横抱起抱起，抱着她来到休息区，把她放在沙上。
谁知道吗，苏子衿沾了沙上就张开了眼睛，拉住了慕臻的手，意思是要他陪着的意思。
“嗯，不走，陪你。”
慕臻在沙上坐了下来，苏子衿把脑袋枕在他的大腿上，这才打了个呵欠，把脸转向了里面。
慕臻摸了摸她的耳朵。
苏子衿的耳尖动了动，很快就睡着了。
西蒙。埃里克将苏子衿跟慕臻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湛绿的眸子掠过不满。
β612是最好的杀人武器。
结果瞧瞧，竟被驯养成了一只家猫？！
“你把她当成了你的宠物。”
苏子衿太护短。
眼下苏子衿睡了过去，且听呼吸已然处于深度睡眠的状态，西蒙。埃里克便再不隐藏自己对慕臻的敌意跟不满。闻言，慕臻挑眉，冷睨着西蒙。埃里克，“我把她当成宠物？那么你呢？西蒙。埃里克？你把她当成什么？一个供你得出数据的完美实验体，一个最具锋利的杀人机器？”
呵。
他可是到现在都还记得，小玫瑰提过的“驯养人”这个词。
到底是谁不把谁当人？
贼喊捉贼，可真是，不要脸透了！
“不！或许，我曾经认为她是最优秀的实验体，最完美的杀人机器。但是现在，你亲眼看见了不是吗？她是一个天生的变异人！她天生就携带着变异细胞，她的身上拥有你我都无法估量的异能！慕臻，你应该把她交我。我会协助她成为最强的变异人，她会成为变异人当中的王者！到时候，你们普通人类，包括我们变异人在内，都会对她俯称臣！她是一个天生的王，你明白吗？不，你根本不懂她的价值所在！”
一个人有多冰冷，他体内蕴含的情感就有可能越是澎湃。
西蒙。埃里克总是冰冷的眸子燃起两簇炙热的、疯狂的冰焰。
612是他见过最出色的实验体！
在β612逃走之后，他曾经想过要再复制一个β612。
但是，他失败了。
没有人会是β612，也不会再有人会成为β612，β612是独一无二的！
他曾经为之大惑不解，不明白他为什么他用一样的剂量，一样的训练方式，结果始终没能再复制一个β612。
现在，他才终于明白。
β612是一个天生的变异人，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奇迹，就是绝对力量的象征！
一个超强变异人跟超强母体结合的一个奇迹！
只有宋闻均那个蠢货，才会质疑β612的身世！
“疯子！”
慕臻从口袋里掏出耳塞，拒绝再听西蒙。埃里克的疯言疯语。
耳畔一阵风掠过，慕臻的那把勃朗宁，抵着西蒙。埃里克的胸口。
西蒙。埃里克无视于抵着他胸口的那把手枪，他弯腰，伸手将慕臻的耳朵里的耳塞拿出，在他的耳畔低语，“你最好看好她，最好看紧她。否则……你一定会，失去她。”
慕臻轻呵了一声，“大话谁不会说呢。”
西蒙。埃里克保持原来的姿势，“是啊。大话，谁不会说呢？人类容不下变异人的存在，你呢？你可会把她交出去？即便是你抵住了各种压力，不把她交出去，见过她的那些人类呢？他们能够允许身边生存着这么一个在他们看来将会对他们的性命造成威胁的存在吗？”
“迟早有人会现她变异人的身份，也一定会有人要你将她交出来。这个世界，迟早有一天，会容不下她。你能够为了她，与你效忠的部队，你的民众，你的帝国为敌吗？就算你能够为了β612背弃所有，以你一己之力，能护她周全吗？别天真了，慕臻。到最后，她还是会回到我们的身边，只有回归到我们当中，和我们在一起，才是她最后的归宿。因为，只有我们和她是同类。”
慕臻手中的枪往上，抵着西蒙。埃里克的太阳穴，不怒反笑，“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杀不了你？”
从这个部位，将脑袋射穿，他就不信，西蒙。埃里克还能活着！
“慕臻，你在心慌？你心慌什么？你害怕我所说的都会成为事实，是吗？呵呵。我告诉你，你的的确确是应该感到心慌跟害怕的，因为，我所说的一切，它一定会生。噢，对了，我劝你还是不要轻易地开枪。你的护身符睡着了，谁还能保护你呢？嗯？不堪一击的脆皮人类。”
西蒙。埃里克把耳塞重新赛回了慕臻的耳朵。
慕臻脚一伸，没有注意到脚下的西蒙。埃里克险些摔了个踉跄，即便如此，他的膝盖还是狠狠地撞上了前面的矮几，
“你看，有时候，绝对的力量优势并不意味着胜券在握，毕竟，人是灵长类动物。”
慕臻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西蒙。埃里克骤然冷下了脸。
……
西蒙。埃里克没有把飞机上的人杀光，是因为顾忌苏子衿的在场。
他现在不是苏子衿的对手，在没有把握能偶全身而退之前，自然不会大开杀戒，以免自己遭到杀身之祸。
慕臻则是相反。
恰是因为顾忌到这一机舱的人的性命，慕臻才没有选择与西蒙。埃里克鱼死网破。
倘若他没能一枪送西蒙。埃里克归西，这一机舱的人都会有危险。
小玫瑰此前就动了胎气，慕臻再不敢让她动手。
于是，就这样在紧张、诡异的气氛当中，直升机终于抵达调查局总部。
调查局大楼的巨大多功能仓库的仓门打开，放出两条滑行轨。
直升机顺着两条滑行轨，滑行进舱门。
西蒙。埃里克在飞机逐渐下降后就一直站在窗边，谨慎地观察周遭的环境，当他意识到直升机竟然不是像通常情况那样停在停机坪里，而是要停进密闭的多功能仓库时，他终于微变了脸色。
－－－－－－题外话－－－－－－
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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