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求求你，别死！”
赵梓柔的啜泣声在耳边回荡。
悟虚睁大眼睛，双目无神。
此刻，他的眼前，却隐约有无数画面的碎片流泻而出。
“我没有疯！你们放开我！”
雪白的加固病房里，两个彪形大汉推着一个脸色苍白拼命挣扎的年轻人，将他的四肢牢牢绑住。
血红色的月光下。
诡异的鬼婴，蠕动的蛊虫，还有鲜血淋漓的尸体。
马贼手里射出的人皮箭在空中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父亲飞出去的断臂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血色的弧线。
恐怖高大的稻草人上。
挂着一张张迎风飘动的人皮。
还有手里拿着漆黑狙击枪的男人，正对他投来充满杀气的目光。
悬崖边缘，海风凛冽。
有人狂喜，有人在他面前落泪，有人诅咒他不得好死，也有人跪在他面前像狗一样祈求。
四面八方都是尖锐如针的稻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僧向他走来，背后浮现出半边身体腐烂的蛆虫佛陀。
“施主，你与我佛有缘！”
“樊宗师……帝王集团，王华，还有本能寺，我想起来了。”
悟虚的眼睛里，逐渐爆发出精光。
原本的呆滞和死板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凌厉的杀气。
还有平静中的一抹疯狂。
“我根本就不是什么悟虚，也不是什么狗屁本能寺的弟子！”
“我是苏尘，我没死在黑山，而是中枪后坠下悬崖，在海中漂流，最后被出海捕鱼的赵家父女救下。”
“那个该死的老僧，他蒙蔽了我的记忆，给我洗脑，让我以为自己是悟虚，他对我绝对不怀好意。”
“这个本能寺，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寺庙，更不是什么正经的修行宗门，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窟地狱！”
随着思绪流转，尘封的记忆像是融化的冰水一样在血液中流淌。
苏尘的目光越发明亮。
他逐渐回忆起了一切。
混乱的大厅里，苏尘忽然坐起身，吓了旁边的赵梓柔一跳。
“师姐，擦擦眼泪，你的鼻涕都蹭到我身上来了。”
苏尘故作嫌弃地推开身边的赵梓柔，但却温柔地用手帮她擦掉眼角的泪水。
“师弟……你，没事？”
赵梓柔呆呆地看向苏尘。
“我没事。”
苏尘说，“我想起自己是谁了。”
“那你不是那个什么本能寺的僧人？”赵梓柔问。
“不是。”
苏尘笑着看向身边眼角依然挂着泪光的女孩：“其实，我真是个杀人犯，而且还是很凶残的那种。”
“你要是杀人犯，那我就是连环杀人犯！”
赵梓柔看到苏尘似乎真的没事，破涕为笑。
她本来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还是乐天派。
“嗯？”
这时候，大厅内的加藤勇人和姜志业本来正准备对受重伤的赵天临继续下手。
却忽然看到了坐起来的苏尘。
“那家伙竟然没事？”
姜志业愣住了，他很清楚旁边这位加藤先生的实力。
普通明劲武者，哪怕是像赵天临这样的老油条，也根本承受不住他的一拳。
暗劲爆发，挨到就是骨断筋折。
如果是没练过的普通人，直接就会被一拳打死。
可这个光头疯子，被加藤勇人一巴掌狠狠拍在脑袋打飞出去，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坐起来？！
苏尘缓缓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
骨骼咔咔作响。
他感觉自己像是重换新生，整个人的精神状态要远比之前好得多。
“我现在是河川武馆的关门弟子，还是唯一的师弟？”
苏尘环顾四周，感觉一切都很新奇。
曾经作为悟虚的他，将眼前的一切还有这个世界都当作是幻觉，将所有人都当作心魔，根本没有仔细观察周围的世界。
但现在的苏尘。
却很清楚，这里才是他出生、成长、工作、生活的现实世界！
“而你……”
苏尘盯住了对面的姜志业，嘴角缓缓浮现出一个莫名的笑容。
“是我曾经的大师兄？”
这时候，赵梓柔看到苏尘没事，已经跑过去将赵天临扶了起来。
赵天临怒吼道：
“他不是你的师兄，他就是个人渣混蛋！”
“不不不，师傅你怎么想跟我没关系，既然这位姜志业曾经跟随您修炼，那就应该是我的大师兄。”
苏尘认真地说道。
“嗯，没错，我就是你的大师兄！”
姜志业听到苏尘说的话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内心暗自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