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
围上来的生命们茫然地喘着气，身体却不自觉地慢慢后退。
“杀！”
被言灵控制的生命努力地摇摇头，似乎想要挣脱，但在水中无视等级的霸道条件下，鱼儿们纷纷跃出水面，不仅开始互相残杀，甚至攀咬起水面上的紫藤。
植物们倒是没有被完全控制，可面对凶悍的鱼群，只能一退再退，直到退回岸边。
但等级过低的鸟儿就没这么幸运了。它们被言灵蛊惑，自相残杀的同时甚至不自觉地扎进水里自杀。
从天而降的顾月横用竖着骨刺的蛇尾砰地一声砸下去，尾巴一勾，把那些想要逃跑的紫藤连拖带拽地给送回了水里。
做完这一切后，顾月横将湿乎乎的两人抱进空间内，然后操控着空间返回甘棠与三角梅的战场。
此时的甘棠已经被团团围住，这样巨大而密集地包围，连月光都无法渗透进去。
它们似乎是确定已经控制住了月使，于是纷纷仰头看向正飘在半空中的顾月横三人。
顾月横把枪全部拿下来丢给了顾萃和许颜雾，然后自己活动活动手腕和脖子，将特征开到最大。
她呼吸着有些刺痛的空气，身体变得比平时大了好几倍，尾巴上的骨刺巨大又尖利，蛇鳞在月光的照耀下反着光。
她踏出空间，异瞳中波光流转，细密的鳞片铺满了她半张脸。五条蛇发环绕在它们的母体旁边，眼睛里是渗人的光芒。
“呼……”
顾月横甩了甩手，蛇发自觉地将毒素涂满她又长又尖，却也无比坚硬的指甲。
“这一次透支，怕不是真得吃了这几棵树才能补回来了。”
她的笑容灿烂，口裂已经拉到了耳边。
然后她蛇尾一甩，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扑进了围困着甘棠的球上。
“月横——！”
甘棠的呼唤从球中传出，顾月横将全身的力量都用在了破围上，所有能动的地方全部都在撕扯这个球。
而被困在里面的甘棠，却在喊完那一声之后陷入了沉默。
“你们，从哪得到这个的？”
甘棠的脸色分外地沉重，简直黑得能拧出水来。
她看着被三角梅放在树干中的克隆体，终于想明白了它们为什么拥有了抵御空间的能力。
这是一个幼儿时期的克隆体生命，看起来只有两三岁，头骨大开，脑组织与两只不同的将级寄生兽的大脑相连。如果不是胸口的起伏，甘棠还以为它已经死了。
“你们真是好样的。”甘棠咬着嘴唇，“云京基地，你们真是阴，魂，不，散！”
连着两个真是，甘棠已经忍无可忍。
她能感应到月横正在外面为了救她出来而厮杀，但此刻，不先解决这个克隆体，或许她们谁也走不了。
甘棠捏爆自己最外层的大空间，将空间以最小的体积覆盖住自己的全身，然后散开精神力去链接经纬。
她拽断其中一根经线作为武器，既然空间无法突破，那就直接上经纬好了！
这根经线如同最锋利的武器，干脆利落地困住甘棠的囚笼戳破。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眼，但已经足够甘棠的精神力探出去。
“啊……啊……”
克隆体张开嘴，仿佛想说什么。
甘棠带着怒气，用经线一路快刀斩乱麻将屏障给拆了个稀碎。
那些带着荆棘的藤蔓和有着浓烈气味的花朵不停地向她身上堆叠，很快，第二个屏障形成，却拦不住她半分。
克隆人的眼睛明亮得不像幼儿，目光中带着几分渴求。她的肢体用力挣扎，却被寄生兽给牢牢禁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甘棠伸出手，隔着那层近乎透明的树皮，“我送你解脱。”
她拽出另一根纬线，两线交叠，凑出一个剪刀的形状，然后朝着那个躯体用力一捅！
“啊！”
双手同时的动作让她放下了对胸腹的防御，一根纤细的绿茎从甘棠的心脏处穿出，嫩黄的花上血液一滴一滴地掉落。
甘棠的呼吸顿住，她一把扯住正不停在身体里生长的藤蔓，疼得眼泪直掉。
克隆体明亮地笑了，明晃晃的恶意在她的脸上，没有一丁点的掩饰。
藤蔓上的毒素迅速入侵甘棠的生命体，她在瞬息间就已经无法呼吸了。
甘棠闭眼之前，仿佛听到了顾月横的尖啸，但她来不及回应，只能用最后的意识将自己所在的空间中的一切冻结，然后沉入无尽的黑暗。
……
顾月横！你冷静点！”顾萃整个人都扒在顾月横的身上，看着这个女人疯狂的表情，她知道她已经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你若拦我，我连你一块杀了。”顾月横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手里抓着不住挣扎的许颜雾。
许颜雾拼命护着顾萃，死也不肯让步。
但很快，顾月横仿佛清醒了一瞬间一样，她将许颜雾丢了出去，捡起来地上的一根枝条。
蛇发们随着巨大化的母体一起膨胀，它们似乎商量了一下，单独分出来一条将顾萃给绑在了背上。
“顾萃，帮我……”
顾月横哭了。
“我不能，再丢下她了……”
顾萃捂住脸，声音破碎:“你现在的状态救不了她！你冷静一点！顾月横！”
“救不了，那我就和她一起死。”
顾月横已经分不清眼睛里流出来的是泪还是血了。
从棠棠的空间崩碎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看不清了。
战斗持续到现在，还好好立着的只剩那棵菩提树。硕大的树冠下庇护着一群再也飞不起来的白鸟。
大获全胜的植物们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轻松，它们也伤痕累累，苟延残喘。浆液乱飞，草木枯萎，碎裂的花朵与叶子飘落在地上，被活着的生命咀嚼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