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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沉重的往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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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的筱玉,早已经知道了奶奶应该是爸爸的妈妈。她叫的奶奶原本是喊外婆。

这还是她刚来农校不久时知道的。

筱玉家住在现在陆校长家住的那房子里。

那时候干校留下来的旧人刘爷爷刘奶奶还在这里。

她从家里出来就看到了刘爷爷夫妻俩和妈妈在说话,就跑过去了。

妈妈要她喊刘爷爷刘奶奶。筱玉喊了人,又问妈妈,她的奶奶不是在河那边吗?

刘爷爷笑着摸她的头,说祝主管事的孩子真的好玩。筱玉就问主管事是什么。他说,主管事就是现在农校最大的领导,所有人都要听你爸爸这个主管事的话。

妈妈说农校这么多的树,草木茂盛,为什么会给人不舒服的感觉。还有晚上看到了菜地那边有红亮白亮在闪,问是怎么回事?

刘奶奶说这里本就不是个干净的地方。

刘爷爷沉默了一下,说祝主事来了这半年,带着人整理之后好了很多。妈妈有这种感觉,眼睛也太尖了。

当时筱玉只觉得房子一幢幢一幢幢的好漂亮,还有石级贯通,直到顶端。那些檐下的圆形木柱子涂了红油漆,白墙青瓦都好漂亮。于她而言,农校象迷宫。

妈妈问,这里如何不干净。

刘爷爷说这里以前是干校,原本就建在大地主家的祖坟山上。前些年,来干校的多是县级及以上的大领导,且是蒙冤而来,甚至有人绝望到自杀。直到去年年底,上面兴许是舍不得这里的好房子,毕竟当年建这学校花费巨大,又把这里改成了农校,以后专门培养干部人才。

又说那些红亮白亮就是人们说的鬼火。可能那里曾埋过人,没清理干净。其实鬼火也没什么,不过是磷物质发光。说起来不过是自然现象,用不着害怕。

刘爷爷说不要害怕,但筱玉听着这些耸人听闻的事,便只留下了害怕。

看到筱玉缩到了妈妈身边,一副害怕的样子,刘奶奶笑了。

摸着筱玉的头,“玉儿爸爸是个好人,人又正气,就算有什么东西,也不会害你们的。”

刘爷爷也说起了祝主管真的是个好人呢。他来接手这里,有些成分严重的人还没有走。祝管事不但不象以前那些领导样对待这些人,还照顾他们。

祝主管事说不看成份,只要实事求是。

由于事情办得好,上面奖励爸爸一级工资。开会时,爸爸却把这级工资让出来给了成分不好的谢老师。说谢老师工资低,还要带三个孩子,太困难了!

妈妈听了,只说这样的事情,爸爸就算做了也不奇怪。因为爸爸的哥哥就是蒙冤致死的。

筱玉听了很是震惊,她从没听说过爸爸有个哥哥,而且被冤死的。

老刘夫妻问起此事,妈妈就说起了爸爸的经历。

爸爸两岁时就没了父亲,是大伯和奶奶一起养大的他,还送了他读书。

大伯是从农村走出去的青年才俊,早早就是Y县银行干部。那时m县还没从Y县分出来,Y县是一个大县。县城就是Y县县城,从祝家到县城路很遥远。那时没有车子,全靠走路,要走好长时间。

爸爸在Y县读中专,学校离县城也远,但比回家要近多了。他基本上一个学期才回来一次。大伯还是时不时去学校看一次爸爸。

大伯出事时才二十七岁,爸爸也才十七岁。

那贼从大伯的办公抽屉里偷了五百块公款。因为锁没被撬开,大伯就被当成了贪污公款而带走审查。

事情怪就怪在,大伯被惩致死后,那公款又出现在抽屉里了,锁仍是好好的。别人说枉送了一条人命,可是贼又没抓到呀。

就算是事情清白了又有什么用?人已经没了。

刘爷爷说,这是有人想要大伯的命。锁没被撬,就说明有人配了钥匙。谁能得到大伯的钥匙,只有身边熟悉的人。那贼怎么不好抓?那公安就是吃干饭的?

妈妈点头说是,人家就是欺负祝家人丁单薄,大伯一出事,家里没人撑的起来。就这样死了,连个说法都没有,还说大伯是自杀的。气人吧?

刘爷爷讲这也太气人了。问祝主管事没有找去?

妈妈苦笑一声,怎么没找?只是后来去找,还有什么用?

事情还有怪的呢。人死了,那通知不是送到离得近些的弟弟那,而是送去了祝家。屋场人找到学校,只说大伯死了,要爸爸回家去。就这样把爸爸喊回去了。到家后的爸爸才晓得奶奶已求人去了县城收尸。爸爸当即要去找银行,奶奶却缠着他,天天地哭,要死要活的。爸爸又怕娘寻死,只能呆在家里守着奶奶。大伯出事不能去找,连自己读书的退学手休都没办。

爸爸气得不行,祝家已是孤儿寡母,周边还没有半个亲人,就连想托付个人看着奶奶都没有人肯的。

第二年奶奶过世上山,爸爸就起身去找银行。

妈妈说到这里,眼睛都湿润了。

你们不知道那银行里的人做得好过份咯,居然不让爸爸进去。好歹爸爸的哥哥在银行工作那长时间啦。人死了,亲弟弟找去,怎么不让进去咯。

后来总算有人出来说话,那人居然讲大伯是经受不住审查,自杀的。没有抚恤领。爸爸又不是去要抚恤的,他就是要找人把贼抓出来。人都没了,难道不把那贼抓出来吗?爸爸就只说那钱出来了,不是大伯拿的,大伯是被冤枉才致死的,为什么不抓贼?

那人说抓贼是公安的事,找银行没用。

银行方面就是铁板一块,对外说词还一致。

爸爸就守在外面不肯走。赶也不走。身上没钱,时间久了,甚至饿晕在那里。

后来有人到了晚上,偷偷带着爸爸去说事。告诉爸爸,就凭他一个人是不行的。如今世道乱了,找公安也没用。要有用,又不是破不了案,明摆着是人陷害的。大伯太优秀了,年纪轻又一副好相貌,工作能力还比人强。挡了人的道,人家上面还有人。祝家太势单了。爸爸一个人守在那只会被人害了去。

这个人还买了饭和水给爸爸吃喝。要给爸爸路费,爸爸不要。爸爸也知道自己要是有本事了还好说,孤身一人守在那里终究成不了事。只得回到家里。

刘奶奶抹着泪,说怪不得爸爸会对这里那些人这么心善。他也是吃过苦的人,晓得其中滋味。

刘爷爷问,家里边没有族老?

妈妈苦笑,说爸爸住的地方并不是自家老屋,是大伯早些年在公社工作时,带着他们搬到离公社近的地方。那里人不欺爸爸这孤儿算不错了。爸爸从县城回到家,贼把他床上的被子都偷了。还是他找到生产队长帮的忙,才把被子弄回来的。

好在不久之后,大伯老早前在公社工作时的旧同事,把爸爸带到公社去。爸爸有文化,就让他当了公社干部。

爸爸恨透了那个地方,在外边一稳定下来,就把家里的房子卖了。从此后,再也不回到那个地方。

回忆到这,筱玉想起爸爸后来曾和她说过,妈妈说的基本属实。

爸爸还说了些细节事情与她听。

那钱数不是五百,是四百六十元。大伯被带走前曾去学校看过爸爸一次。还带爸爸去吃了饭,买了一件的确良衬衫给爸爸。稀松平常得像没事一般。只字未提有谁害他。爸爸视大伯如父如兄,有点怕大伯。

爸爸很后悔没问大伯多少话。因为后来推算日子,大伯应该是在那次见面之后没几日就被带走的。

那边的人说大伯是投河自杀的。如果被带走,是被看起来的,如何有机会去跳河?家这边去收尸的人说只看见他们已经把大伯裹了布,非得就地下葬。他们只带了几件衣服回来。爸爸在那衣服口袋里找到了一张折叠的信纸,成了团。纸还有点点湿,爸爸也打开看到大伯写的已模糊不清的字,但仍能辨出大伯说他对党是忠贞的,他是被冤枉的。爸爸说喊着冤一心想要澄清的人怎么可能自杀?

爸爸见奶奶要回来了,因为奶奶啥事都自己做主,不肯和爸爸说,还不许爸爸去找。他就连忙把那纸塞在墙缝里。谁知信都不晓得,奶奶当天就喊人把那墙推了。这唯一的不知能否当证据的纸团就这样没了。

爸爸说他没能看到大伯的遗体,是他最恨奶奶的事。为什么不让他同去收大伯的遗体。那些人用布裹,说不定大伯是被拷打致死的。别人去,给了钱,就能封住嘴。

第二个是奶奶可能看到他纸塞墙缝时动作,才会在他不晓得情况下迅速让人推了墙,让他怎么寻都寻不到那字纸。大伯写了那话,肯定是想有人帮他伸冤的,但奶奶的做法让他没能帮大伯办事。他对不起大伯,没能帮大伯伸得了冤。

又气大伯去看爸爸时,为什么不告诉爸爸是谁要害他?哪怕爸爸当时没办法,后来他也总能想到办法的,只要晓得是哪个害大伯的,他就可以抓住那个贼送去接受审查。那样大伯就不会是枉送了命。

还说大伯过世时,家里还在老屋那边。说家里没饭吃,大队长就用三担谷兑了他家房子,但还是奶奶喊人推墙的。大队长把他们娘崽迁到了冲口那个地方。贼偷了爸爸的被子,恰好大队长来了,才帮忙找出的。冲口的人欺他没有亲人,才做出那等事。

爸爸有文化,大队长让他去大队上工作。后来分县,又是大队长因为爸爸有文化,把他推荐到了公社,爸爸还看着公社书记给他填的表又上交。就这样爸爸提干了,又入党,成为公社干部。爸爸到了农校后,还去看望过大队长。

爸爸对大伯感情深厚,筱玉都能感受到。可她提到奶奶,爸爸极不高兴。说奶奶心里没有他这个儿子。当时奶奶什么事都不让他知道,他都十七了,怎么处不得事?还有奶奶的眼泪就是水做的,哭得人心里特别难受,奶奶还一天到晚地哭。哪怕是看在他这小儿子还在世上,也不该如此做的。大伯是枉死的,奶奶不想法跟自己一起去替大伯伸冤,还寻死觅活,绑着爸爸的腿。爸爸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要那样害怕奶奶走,走就走,反正第二年还是走了。不管小儿子,连大儿子蒙冤都不讨公道,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筱玉告诉爸爸,妈妈说如果去伸冤,奶奶怕小儿子也跟着被害了。爸爸说自己死就死呀,蒙那样的冤,不冲个鱼死网破,活着有什么意思。爸爸说这话的时候,那神情好复杂,复杂得筱玉担心又难过,她不要失去爸爸。

大伯枉死,不能替大伯伸冤,在爸爸心里就是永远揭不去的伤疤。

那天从刘爷爷家离开,筱玉就问妈妈,她的奶奶死了?那河那边的奶奶是谁?妈妈说她本应该叫河那边的奶奶外婆,是外婆心疼爸爸,把爸爸当儿子待。并且警告她,不许向爸爸问大伯和奶奶的事。那种事太过沉重,爸爸一想起就会心痛。

因为事过久远,仇不得报,说起,爸爸又心痛,筱玉也就不怎么去想了。

但妈妈和刘爷爷刘奶奶的聊天,其实吓着了筱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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