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杀声渐渐小了下来，攻城之战已经接近尾声。
燕兵本就是强弩之末，没有了白陆舟这张肉票的威胁，根本抵挡不住顾朝军队的进攻，没多久便被黑衣将领绞杀殆尽。
将领走向顾玄然，一脸的意气盎然：“殿下！燕王已经伏诛，都城终于回到我们手中！”
顾玄然低着头没有说话，只顾着抱紧怀里的人。
“殿下！”
将领被胜利的喜悦冲昏头脑，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回手号令众将士跪在顾玄然周围。
“臣！恭迎太子殿下入城！”
“恭迎太子殿下入城！”
顾玄然身后呼声山响：“恭迎太子殿下入城！”
收回故土的喜悦让众将士激动不已，可此刻顾玄然却只觉得他们聒噪。
吵死了。
现在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没有了意义，白陆舟就要死了，江山回来了又如何？
“殿下！”
黑衣将领跪在地上再次说道：“请殿下入城！”
入城干什么？没有了白陆舟，要这都城又有何用？
顾玄然终于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滚！”
将领的脸黑了黑。
行伍多年，他的确缺乏些眼力劲，此时望向明显失常的顾玄然，才感觉出不对劲来。
太子殿下没有了往日的威严，毫不顾忌形象地抱着那个刚刚从城楼一跃而下的敌国世子，那悲恸的神情让将领明白了什么。
可他刚不是说此人完全威胁不到他吗？那他此刻是在干什么？
“殿下！您……”
不管外界传闻如何，将领始终不愿相信顾玄然会是个断袖，可此刻，那些有关顾朝太子，皇位继承人的谣言，好像都是真的。
黑衣将领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都给我滚！”
暴躁的声音再次响起，黑衣将领咬牙转身撤离士兵。
四周终于安静下来。
“别……生气。”
白陆舟忍着痛楚，弱弱地吐出一丝安慰。
顾玄然盯着他渐渐惨白的脸色，眼神逐渐绝望。
他明白这一次可能真的回天无力了。
“小白！”
刚刚还张狂暴怒的人语气软了下来：“求你，别离开我。”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从哪里来，我都不在乎。”
“什么江山社稷，什么皇权天威，我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我只求你，别离开我！”
看着顾玄然通红的双眼，白陆舟的脸上缓缓浮上一丝浅笑。
原来爱不只可以让人疯魔，还会让人变得卑微。
高高在上的顾朝太子，这辈子还没有这么低三下四地求过谁。
可尊贵与高傲，又怎么比得上失去心上人的酸楚？
白陆舟看着顾玄然眼中滚落的泪珠，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握住他的手。
“三郎！”白陆舟轻声唤道。
“别难过……”
“如果失去我会让你伤心，你就……忘了我吧！”
落雪在瞬间变大，大片的雪花覆在白陆舟渐渐合上的双眼，握着顾玄然的手也松了力气。
顾玄然的心在白陆舟松手的瞬间停止了跳动。
半晌，顾玄然才在风雪中嘶吼出来：“小白！！！”
怀中之人不再回应。
白茫茫的雪片不断落下，顾玄然一动不动地拥着白陆舟渐渐冰冷的身体。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不知过了多久，两个相拥的雪人终于支撑不住，倒在雪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