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末装好饭,抬眸就看到傅笙拎了两瓶度数不低的洋酒过来。
他眉梢轻挑,没说让她换度数低的之类扫兴的话,直接接过打开。
一人倒了满满一杯。
大不了,他待会儿控制她喝酒的量。
而不是让她去换她已经选好的酒。
傅笙就着杯沿抿了小小一口,舒坦得眼睛半眯。
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咪。
裴行末跟傅笙一样,先喝一口酒,再拿起筷子吃饭。
四菜一汤。
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还是多了。
除了傅笙做的牛排和青菜,剩下的每样菜都剩了一半多。
把裴行末给她夹的最后一块鱼肉吃进嘴里,傅笙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裴行末瞥了一眼只剩一个底的酒瓶,“还要不要喝?要的话,我把第二瓶也开开。”
闻言,傅笙犹豫了长达半分钟,还是理智占领高地,“不喝了。”
再喝,醉倒是必然的事。
“那就不喝了。”裴行末喝完自己杯子里的酒。“休息一会儿,然后再去洗个澡,我们今晚早点睡。”
“嗯。”傅笙懒洋洋地应声。
裴行末休息了十分钟,动手将餐桌的碗筷收拾进厨房。
傅笙本来想帮忙的,奈何她站起来,不知怎的一脚踢上桌角,差点把她自己绊倒。
惊得裴行末半哄半劝让她坐下。
傅笙感觉是自己起猛了,不是醉的,但也没有坚持去帮忙。
就怕帮忙延伸成添乱。
用桌布擦了一遍桌子,裴行末进厨房洗手,再出来,看到傅笙双手托腮坐在那发呆,脸颊绯红,就连眼尾都被酒意染红了。
他情不自禁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屈膝在她面前蹲下,
“在想什么呢?”
男人的嗓音温柔而纵容。
傅笙顺着声音看去,瞳孔里的光一点点聚拢回来,“在想……你……”
被她这么专注地看着,那双清澈澄明的狐狸眼雾蒙蒙的,裴行末已经有点受不住了,更何况她还放大招,来了句似是而非的情话。
他的瞳孔有些意外的轻颤,喉结微滚。
然而傅笙并不是深情告白,只是说话大喘气,“刚刚是不是偷偷哭了?”
她在回想裴行末从浴室出来,眼睛红成兔子眼的情形。
心里的动容维持没两秒,就被傅笙后接的半句话打消,裴行末哭笑不得,
“要不笙笙还是装作没看到?怎么能当着我的面那么不给面子揭穿我呢?”
他的确是哭了。
偷偷在浴室,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但他之所以避开傅笙发泄情绪,倒不是觉得当着她的面哭丢人,只是不想从她那儿感受到诸如同情之类的情绪。
可惜哭完之后,眼睛的红消退不下去,他又怕在浴室待太久,小姑娘会饿。
没办法,他只能顶着红通通的眼眶出来做饭。
他在厨房背对着傅笙洗东西,她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时候,
裴行末能无比清晰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纠结和犹豫,
所以他才会支她去洗澡。
既然决定离婚,裴行末不希望傅笙因为同情他而心软,说算了。
就如周景澄所说,坚持这段婚姻对傅笙的心理治疗毫无益处。
裴行末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松口,他怕她哪怕只给他半截台阶下,他都会后悔。
“裴行末,你就那么难过吗?”
傅笙伸手戳了戳男人的脸颊。
裴行末想也不想直接握住她的手腕,“难过。”
顿了顿,他补充,“但是不要紧。”
他难过也不要紧,因为对于他来说,她更重要。
傅笙挣开裴行末的手,“那——是现在更难过,还是决定把功劳让给裴衍之的时候更难过。”
听见这个问题,裴行末浑身僵住,瞳孔猛然收缩。
亲眼看着他的脸色瞬间变白,傅笙蓦地反应过来。
——不对,她说这种为难他的话毫无意义,他们都要离婚了,她还伤害他做什么。
“对不……”
道歉的话说到一半,裴行末出声打断,“现在。”
傅笙愣住。
她还以为,他不会回答。
裴行末抬手,指腹蹭过面前人白里透红的脸颊,“笙笙,我现在更难过。”
如果是平时,他后面接的一定是——所以你要让我开心一下吗?只要亲亲我就够了。
但现在,他什么都不敢接,不敢卖惨,不敢调侃。
傅笙眨了眨眼,坚持说完被裴行末打断的话。
“对不起,无论是什么时候更难过,都别难过了。”
口头的安慰太单薄,傅笙张开双手,抱了抱他。
裴行末是蹲着的,比傅笙坐着要矮得多。
她拥他入怀,他的头恰好靠的是她胸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