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许千柏并不是那种会被一时的凌厉手段吓怕的愣头青。
浸淫剑道多年的他，深深清楚秘剑对剑修造成的损耗，不下于刚经历完一场全力以赴的恶战。
纵然陆观与自己一样，身怀恢复体力的秘药，他的经脉也决计无非承受短时间内动用秘剑的沉重负担。
何况以许千柏冠绝一众同门的高妙身法，就算陆观故技重施，也未必能威胁得了他的性命。
再强大的秘剑，也得命中方能杀敌。
心里通达之后，许千柏的神色也就变得和缓。
在眼前的宿命对手跟前，表现出成名剑修理应具备的沉稳气度：
“在我第一次与你相见之时，并未有一刻觉得你会在小师妹的生辰前，成长到如今的境界。”
“直到你在小师妹雾剑支援下，成功以黄阶修士之身伤到了我。”
“我才开始正视你的潜力，视你为……”
陆观忽地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将他尽可能显得庄重威严的言语从中打断。
许千柏的脸色迅速垮了下来：“有什么好笑的？”
陆观悠然笑道：“抱歉，我不是故意要笑你……”
“但你真不觉得事至此刻，还在说这种话很可笑吗？”
“之所以会有这场战斗，乃至于你我只能活一个，将死者想要的一切抢到手里。”
“难道不是因为你的过错吗？”
许千柏的脸容变得更阴沉了：
“你说是因为我的错？现在你还没意识到，座师刻意引导你我相争，是为着借我来为你磨剑吗？”
“在她的算计里，假如你能越境将我斩杀，实力和威望必将慑服同门。”
“到时候小师妹是你的，坊主之位和天门十三剑的传承都将归属于你。”
“但你以为一旦你陷入颓势，她就会暗中出手为你解忧破局吗？”
“大错特错！她只会觉得，你连一头丧家之犬也打不过，根本没资格作小师妹的剑主，她的继承人。”
“我将你斩杀后，她也绝不会为你报仇，反而会让小师妹认同门中境界最高的我为剑主。”
他的神色渐渐狰狞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
“没错！在咱们这位座师的眼中，只要这一代能有一个人接替她的衣钵，登上地阶巅峰就足够了。”
“她非但没所谓这个人是谁，甚至也不介意为着成就此人，将剩余的弟子全都当作磨剑石牺牲掉！”
“此时此刻，最有希望登顶的有你、乔千阳和洛千弈，座师自然会寄望你带同小师妹一同晋升。”
“但到一天对你失去希望时，她一样会像舍弃我般将你当作弃子！”
许千柏说着，瞳孔深处随即浮现狂热的喜色：
“不过，也正因为座师如此无情无义。”
“只要我能在这将你斩杀，就能夺回我本该拥有的待遇，继续以剑坊首徒的身份享受一切！”
“要怨就怨你是半路杀出的外人，从来未被座师当作是自己人吧。”
“只是，就算你是自幼便伴在她身边的弟子，只要资质稍稍差了一点，最后的结果仍是一样的！”
陆观始终维持着无比的冷静和耐心，听完了许千柏微带狂乱的言论。
给出的回应，却是一记漫不经心的微笑：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