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撇开了眼。
虽然这家酒吧很安静，但这个场合不合适。
周围都是人。
他舍不得让别人看到他的姐姐和他接吻时软成一滩水的模样。
事实上不光是他，幼宜也觉得自己有点口干舌燥，她想吻他。
然后她同样移开了目光，落在舞台中心那个歌手上。
大胡子歌手握着泛着金属光泽的话筒，闭着眼睛在唱歌。
对此她的解释是酒精上头，所以脑海里才升起那么一丝邪恶的念头。
只是两人的手还是交握在一起。
幼宜清清嗓子，决定岔开话题，“其实……我今天去城郊的荒山祭拜我爸爸了。”
虽然周久安早就知道她去了哪里，但他还是很高兴她愿意主动分享，耐心地听她说了下去。
不过在这之前，他要提醒她一句，“下次不准一个人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害他担心了一下午加半个晚上。
“知道了。”幼宜点点头，第一次主动提及了许如清的死亡。
她在讲述的时候，脸颊因为染了酒精而有几分微醺，眼眸更是迷离得不行，周久安安静地听着，他以为她会哭，但是没有。
幼宜的嗓音很轻柔，如这夜色般寂寥，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似的，眼神变得悠远，只是当她在提及父亲对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时嗓音哽了下，听得出颤音。
“我还记得那天雨下得很大，明明是白天，却电闪雷鸣，我和妈妈都叫他等第二天天晴了再去，他告诉我们，他手下的人出了事，多拖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幼宜的声线几分颤抖，“他叫我乖乖在家等他回来，他一定会准时参加我的钢琴比赛，可是等我拿到第一名的证书时，接到的却是他的死亡消息……”
“你知道吗，”她站起身，提了一下裙摆，眼泪和笑容同时浮现在脸上，“这条裙子就是他送给我参加比赛的礼服，我那么期待他出现在比赛现场，可是他……”
周久安听了心疼，抬手将她搂进怀里。
幼宜把脸埋进他的胸膛，任由泪水将他胸前的衣服打湿，“他在去工地的路上遇到了山体滑坡，当场就被掩埋了，等挖出来的时候，已经……已经……”
她的话没有说完，早已泣不成声。
周久安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嗓音温柔得不像话，“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在今天之前，他只知道她的父亲在她十二岁那年去世，却不知道竟是因为这样一场意外，比起病痛折磨的死亡，天灾人祸总会更让人觉得遗憾。
毕竟那时候她也只有十二岁而已。
还是在人生最重要的一场钢琴比赛上得知了父亲的死讯。
周久安甚至能想象她当时该是怎样的表情。
身穿优雅礼服的小姑娘，原本捧着第一名的证书高兴地接受表彰，却在下一秒知道父亲死亡后，崩溃地哭出了声。
不对，她不会当着所有观众和评委的面哭。
她会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地抹眼泪。
那抹小小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周久安心疼极了。
可他却不知道该怎样去哄。
看着怀里抽泣的少女，过了两秒，他捧起她满含泪水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周围有人起哄，拥吻的两人无暇顾及。
老板坐在光线昏暗的吧台后面笑看着他们，然后又看看最偏远角落里的那道人影，许久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心都恨不得挖出来给她了，还说不是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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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吻毕，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
幼宜还是靠在他怀里，眼泪是止住了，眼眶还是通红的，自顾自地喃喃，“爸爸曾经对我说过，我和妈妈就是他的一切，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永远陪着我们，可是他却食言了。”
说着她抬起头，“小久，你以后会不会也离开我？”
周久安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姐姐，你咒我呢。”
“我才不是。”幼宜轻轻捶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