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聊聊吗？”幸村问。
或许是这间病房拉起了窗帘的原因，也可能是身旁的少女给人莫名的安心感，幸村精市突然有种想找人倾诉的欲望。
幸村没有看着她，而是盯着手机屏幕，试图重新牵起微笑。
屏蔽的边角黑暗上照映出他苍白的嘴角，亚纪伸手将屏幕边框挡住，“不想笑的话就别笑了，很丑。”
她这话说得很直白，很不客气，却让幸村如释重负般坦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他在微暗的环境中躬身蜷缩，闭上眼睛胸膛起伏，沉重的呼吸声在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幸村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为即将向尚且算不上朋友的女孩吐露负面情绪而清空不必要的羞耻。
亚纪安静的等待着他。
“我……”幸村开合的嘴唇刚发出一个音节，就接着闭上。
他的声音……哑了。
身旁的少女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水杯里的热气很快爬上透明的玻璃，在上面结了一层白雾。
“放心吧，这场比赛会拖得很长，你有充足的时间组织语言。”
少女对待他的态度没有任何变化，仍然像最初那样自然，并不因为他的脆弱而有任何变化。
这一份一视同仁的对待，在幸村的心脏上吹了一口气，他紧绷的肌肉松懈下来。
真神奇啊。
这样比他还小一岁的少女，怎么就能轻而易举的攻破别人的心防呢？
屏幕上的比赛就如她所说的那样陷入僵局，这是立海大在关东大赛的最后一场比赛。
想起队友们赛前的信誓旦旦，他不禁露出苦涩的笑。
“你觉得，我应该接受手术吗？”他问。
“你相信你自己能好起来吗？”亚纪反问。
幸村哑口无言，空气陷入沉默，一直到过了许久，才低低响起一阵梦呓般的回复。
“不信。”他狼狈地低下头，耳侧的发丝微微颤抖。
尽管对真田，对网球部所有人他都努力维持乐观，但他此刻撒不了谎。
日渐频繁的肌肉无力，偶然听到的医生的叹息，这些无时无刻不在摧残他的自信。
在无数个夜晚，他也曾问过自己：会好起来吗？可以重新回到网球场上吗？
不行的吧。
“为什么不行？”
幸村抬头，被少女眼里的神采钉在原地，再也挪不开眼神了。
她像是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了无数个日夜苦苦挣扎的自己，看穿了他内心的自我否定。
“你觉得这是不可战胜的疾病吗？”
“……”
“已经有成功的病例了吧？”
她指的是网球界人尽皆知的“那一位”。
幸村执着的看着她的眼睛，没有言语，亚纪却并不在意，她认真的直视着对方：
“这绝不是不可战胜的疾病，你需要战胜的只有自己的内心。”
“这句话或许没什么说服力，那就来谈谈那位已故的德国选手吧。”
已故的德国选手就是同样患上格林-巴利综合征的病人。他对外公布自己患病之后，外界皆认为这颗网球新星已然陨落。
他却用奇迹告诉世界，格林-巴利综合征并非不可战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