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贞河位于城西山脚，是山与城的分界。
但由于这里是被隔绝的空间，它早已被断了源头，成了一潭死水。隔着大老远就能闻到扑面而来的恶臭了。
河边有个看起来还算是年轻的男人，神色麻木的在打水。
“这条河已经成这样了，你们还用这里的水？”杜若皱了皱眉。
“姑娘有所不知。”申大人沙哑着嗓子回道：“自从琢县被困之日起，城中水源就只剩这里了。”
王荣耀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这种水，喝了会死人的吧？”
杜若赶紧捂住他的嘴，向申平道歉：“他口无遮拦了些，申大人莫要见怪…”
申平的身形晃了晃，整个人一瞬间沧桑了不少。
“侍卫大人说的没错。”他语气凄凉，“一开始的时候，死了许多人。”
杜若看了看那条已经不能被称作“河”的首贞河，心想这种水质喝下去，一口水里半口细菌，这座城里现在还能有人那都是个奇迹。
“被困的头两年，城里一直在死人。后来我们慢慢发现，这里的水先静置两天，再烧滚两次，就能喝了。”
杜若心中泛起些苦涩。
这个方法，是用了多少条人命换来的？
“一开始，死去的百姓还能入土为安。再往后，连棺材铺的人都死绝了。山上埋不下，也没有那么多人手去埋人···所以我们每天都把死人拉到城东那片空地一起火化，最多的时候一天烧了两千人。”
“我初任县丞时，琢县人口有六万余。而现在···”他抬手擦了擦眼泪，悲怆道：“整座城只剩了不到三千人。”
杜若沿着河边走了几步，乌黑的河水就像是一池深渊，上面还飘着一些头发一般的水草。
心中没来由的慌了一下，杜若突然觉得有些冷。
奇怪。
这里的温度比外面还高了不少，怎么会觉得冷呢？
王荣耀捏着鼻子探头看了看，当场转身吐了出来。
“哕——大佬你这么厉害，哕——”
“你居然能···能忍住！哕——”
杜若贴心的帮他拍着背，又随手在他周身下了道隔绝气味的结界。
这边正吐着，那边就见贝贝横抱着面色惨白的尤蒽一路飞奔过来。
“这又是怎么了？”杜若十分无奈。
贝贝焦急道：“你快给他看看吧，从刚才开始就上吐下泻，感觉都快没命了！”
杜若面色一沉，赶紧搭上尤蒽的手腕。随后两条眉毛越拧越紧。
“陛下这是怎么了？”申平见她如此神情，也开始慌张起来。
“水的问题。”杜若放开手，从空间里取了些药出来塞进尤蒽口中。
申平一听这话，吓得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陛下明鉴，卑职给陛下准备的水都是滚了半个时辰以上的！只取了最上层的一勺！”
他连连磕头，生怕陛下有个什么闪失，就不带他们出去了。
杜若止住他的动作，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安慰道：“你们喝了这么多年没事，是因为已经习惯了。陛下以前没喝过这么···的水，所以肠胃受不了。”
就算经过了高温杀菌，让这种从小锦衣玉食的人喝也是灾难。
而且煮了半个时辰···真的还有水吗？
都蒸发了吧···
最后剩了一碗灭活细菌？
尤蒽吃了药，似乎缓过来了些力气，哑着嗓子艰难发声：“朕无碍，不必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