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建设的手高高扬起，对上苏柳儿那张倔强的脸，有那么一刻心里是恍然的。
他看到了傅婷婷的影子。
傅婷婷是苏柳儿的母亲，在十二年前意外身故。
很多人怀疑傅婷婷的死亡和他有关，但他问心无愧。
他最后悔是同意苏柳儿被她外公带走，把她养成这般目无尊长。
“你亲生女儿差点被人害死，你不教训别人，却要教训自己的亲生女儿，真是好爸爸！”
“不知道的还以为苏月才是你亲生的呢！”
苏建设气得脸色涨红，“你！”
“你胡说八道！”
苏柳儿面不改色，“我猜猜而已，你心虚什么？”
苏建设恼羞成怒，伸手就是一巴掌过来。
苏柳儿脸都没偏一下，反手抓住了苏建设的手腕。
“你就是这样做爸的？苏建设！”
在苏建设把她卖给别人的时候，他已经不是她爸爸。
苏柳儿面无表情，苏建设却能感受到一丝恐惧？
他不确定这种恐惧是来自于苏柳儿，还是他内心底处。
他抽回他的手，失魂落魄走回自己的房间。
王小花不明所以，跟着回去，还被他吼了一嗓。
她太知道怎么安慰这个男人，把房门一关，全然忘了外面还有人。
苏月愣在原地，看着苏柳儿没吃过的那碗鸡蛋红糖水，咽了咽口水。
“柳儿，你不吃吗？”
她声音里隐藏着几分期盼。
苏柳儿从小就有鸡蛋和糖吃的人，当然不能理解苏月此时的心理活动。
她目光落在碗口一侧的痕迹上面，伸手指了指，言语里尽是嫌弃，“你喝过了？”
苏月眼神闪躲，心虚，“我没有喝过。”
苏柳儿没理会她，拿起勺子，碰了鸡蛋白的好几处。
“鸡蛋你也吃过了。”
她的语气淡淡，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但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在苏月的良心上。
她和一个被主人发现偷吃的丫鬟没什么两样，紧张、慌乱。
最紧要的是她的面子，她苏月怎么能做出偷吃的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情，还被别人当场抓获了。
“柳儿，我就是帮你尝尝糖水有没有味道，还有鸡蛋有没有熟。”
“是吗？”苏柳儿语气依然是轻轻的，传到苏月耳朵里，每一个字的分量都比它们本身要重。
苏柳儿很嫌弃苏月吃过的鸡蛋红糖水，并不影响她把这些吃喝完。
无论是鸡蛋还是红糖，在这个年代都是精贵的东西，她不能浪费，更不能被狗吃了。
“我吃完了，你快去洗碗吧。”
苏柳儿吩咐的有多自然，苏月就有多像她的一条狗。
苏月狠狠一怔，没办法，苏柳儿已经不是之前那么好欺负的人，她要是想要从她身上拿到好处，只能讨好她。
苏月始终相信，苏柳儿外公一定给了她不少东西，到时候她要是能拿到一些，嫁妆也体面一些。
“好，姐姐先去洗碗，你快去休息一会吧。”
苏月那副慈祥的面孔下面的笑意，没到眼底。
苏柳儿没应话，起身回到自己房间。
从苏建设床底拿户口本是有原因的，她不能再让上辈子的非人遭遇再次发生。
至于那些钱票，苏柳儿不觉得自己拿了会有什么问题？
这个家，一砖一瓦，桌椅柜子，哪一样不是她妈妈花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