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诀睫毛才轻轻动了两下，纪思禾就注意到了。
见他要醒了，她很是激动，连着叫了几声：“沈师弟，沈师弟......”
沈诀头还有些晕，意识更是处于一种朦胧混沌的状态下，纪思禾的声音悠远，仿佛隔了很长一段距离，好一会儿，他才分辨出叫他的人的身份。
睁开眼睛，侧目，纪思禾就在他不远处，关切地看着他。
沈诀的记忆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放玉牌，被偷袭。
再看四周无人，只剩下纪思禾一个人，沈诀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
“其他人呢？”
他语气有些咄咄逼人，沈诀对纪思禾的态度从来都是控制得当的，几分疏离，又不会太陌生，拿捏得恰到好处，从未雷池半步。
就算是往日跟她把话说清楚的时候，也不似这样。
纪思禾被唬住了，唇瓣嗫嚅两下，开不了口。
沈诀这下子表情是彻底冷了下来，强忍着头痛，他眼中带着毫不遮掩的厌恶，加重声音又问了遍：“我问，他们人呢？”
纪思禾总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回答，就会被沈诀给弄死一样。
哪怕她告诉自己，沈诀再无情，他也是人，不是魔，哪里会做这种草菅人命的事情，可沈诀的模样实在是太怵人了，她哆嗦两下，回答：
“他们......他们去魔宫了......”
说完，她不敢再看沈诀那逐渐可怕的眼神。
这跟她心中的沈诀差别太大了，她第一次对沈诀产生了畏惧，不再似以前那样，光是看着沈诀就觉得满足了。
“很好。”
真是好得很，原来早就开始算计他了。
魔宫入口千变万化，不懂的人是不可能进去的，沈柯敢带着大家直冲冲地去魔宫，肯定是有了万全之计，沈诀不知道他们凭什么笃定可以进去，但他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为了拖住他，不光算计了他，还布下结界，还真是用心良苦。
沈诀袖口灌风，宽大的袖子被吹得鼓了起来，墨发也跟着飞扬，不过弹指间的功夫，结界便破了，纪思禾没想到沈诀居然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了。
准确来说，她一直都不知道沈诀的真正实力。
沈诀从不对蜉蝣峰的人出手。
她的身体比理智要抢先一步，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拉住了沈诀的袖子，哀求地说：“沈师弟，不要一错再错了，萧伏栀几百年前就是个该死的人了，现在大家做的不过是让一切回归正轨而已。”
这话直接触碰到了沈诀的逆鳞，纪思禾整个人腾空，飞出去老远，落在地上的时候，口鼻都是血腥味，鲜血不断从口鼻间溢出，模样很惨烈。
纪思禾没想到自己这辈子受到最重的伤，竟然是她最爱的人给予的。
她还看着沈诀，沈诀明明很轻松地就可以看到她，可他的眼神完全没有落在她的身上，甚至离开得也很迅速。
她没有错过沈诀眉目间带着的焦虑。
这个本来不可能在沈诀脸上出现的神色。
纪思禾曾经幻想过沈诀动心是什么样子，却从来没有料到，有朝一日，沈诀真的动心了，只是，对象不是她。
*
沈诀一刻也不敢停留。
他这会儿尝到了害怕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