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好了!!!”
“我们做到了!”
比阳光更温暖的七彩灵光突然自阵石处冲天而去,在泪中带笑的此起彼伏欢呼声中化作一双双无形大手将北卯山壁每条裂缝抹平。人群中的余檀伸手将虚弱摔倒的洛洛扣进怀中,二人相视而笑。这场劫难终于结束了。这样的人间真好,以后会更好。
山的另一边也终于结束了。
“月华,你听到了么?”
“什、什么?”
终于可以歇下重担的麒麟少神挪动僵硬身躯,一点点爬出脚下齐腰深坑。手脚并用脱离修复至完好如初的山体,然后摇摇晃晃往无边无际水墙后的被血染的龙女走去。
“月华,我来接你。”
“我来接你、撑住。”
真的好了么?结束了么…
李月感觉自己透支到极限的肢体已经僵成朽木,无论进退都会粉碎。但听到好友呼唤时依旧条件反射回头看去,未料只这一点轻微的动作便让虚空中的龙影长城轰然倒塌。同落花般的身形一样倾泻而下。疏瑛目眦欲裂,闪身上前将神女接住。
刹那间头顶失去阻拦的万顷水波,也将积攒滔天怒气无情拍打向紧紧拥抱在一起的男女,其威势之大竟连整座山脉都被震动得发出了声声回荡闷响。云梦水泽湖面足足激荡几柱香时间才重新恢复平静,可直至水雾消散在斜阳所有人都在苦苦等待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力挽狂澜的两位仙君呢?
“月儿师妹她是不是…”
同那位仙君一起回归天界了?
“阿月不会不告而别。”
李慕白亮如火光的眸子死死盯住湖面每一处风吹草动。
阿月以一己之力拦下天倾巨阙而且强撑近两个时辰,肯定是受了伤了。但到底伤得多重才会无声无息消失在水波中?更别说近来状态本来就不好,对付魔兽都那般辛苦。
阿月,你究竟在哪?
腕间凤羽心环闪了一遍又一遍,犹如石沉大海渺无音讯。余檀面色如冰探头出水面,无言摇了摇头后摆尾继续搜寻。看湖边慈溪馆众人皆面目悲戚,周肃渊长叹一声双膝弯曲朝北卯山口方向笔直跪下。青云殿狼藉还需尽快收场,哪怕再不合时宜自己这个东道主也得主持局面。
“今日人间大难能逢凶化吉全依赖仙君庇佑,云台宗再次叩谢两位仙君救世之恩。然宗门任有诸事烦忧,分身乏术。待扫清尘埃后周某定率满门在此候驾。”
毕竟现在能下水的只有余檀,留在此处干等亦是无用。各宗门修士在离开云梦天泽前都面朝北卯虔诚恭敬叩首。钦佩感恩之情发自肺腑,无需号召无需效仿。
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下,稳重冷静如周韵也有些撑不住,全靠许焰搀扶。
小舅舅随柳姨去了,月儿师妹为挽救苍生而生死不知。自己该怎么办?怎么回去见母亲…一直沉默无言的碧心真人忍下泪水,拍了拍李慕白的肩膀转身带弟子向青云大殿走去。
“周师姐,真人那边多劳累您了。”
“我明白的,师妹更要紧。”
“有消息的话我便让少使去报信。”
“好,此处就辛苦穆师弟了。”
夕阳西沉,留在原地等待的只有李慕白巫洛和司天鉴三位少使。
看着掌心金线蜈蚣抱子般缠住的两枚晶莹玉蚕,巫洛愧疚无比。只觉湖边沉默的秋风比尖刀更加锋利。如果今天自己能忍住冲动,如果自己能更信任那位柳家主更信任月姑娘、除魔计划是否会进行的更加周密稳妥,崩玉真人和柳枫是不是就不会死,云台上下也会躲过此劫…
“是我害了月姑娘。”
“大巫并没有错。”
“如果不是我、”
“世间因果皆有定数。”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用最小伤亡取得完胜或许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可如果神女有什么闪失,有错的只会是她那位无能的凡人丈夫。妻子都保护不了,枉为人夫。阿月如今还受着伤,若回天界之后再因自己受罚怎么办?大战时自云梦传来的每一声真龙嘶吼咆哮声落在李慕白耳中都无异于凌迟锥心。自己的妻子在疼在生气在害怕…想到此处李慕白更是气急攻心,自紧抿唇角中生生呕出数口鲜血将胸前衣襟片片染红。三位少使见状急忙围拢上前为君王请脉疗伤,哪怕事后会被训斥也顾不得了。
“陛下,贵人定会平安无事的!”
“您这又是何苦呢?”
“陛下,快将这几颗地转丹服下。”
常言道油尽灯枯,人死如灯灭。失去灵魂血肉对穆白来说便无异于被掐断余下生机。失魂落魄满身狼狈犹如行尸走肉一般任三位少使在身边手忙脚乱,可哪怕服下再多灵丹妙药也止不住他周身越来越浓郁的失意弥漫,竟是面如金纸的模样。
“哭什么哭?”
余檀拿着一片破碎衣角跃出水面,大步走到穆白身前。面上惊诧神情闪过后将衣角扔在血迹斑斑的冰冷怀中。
“湖底有结界我下不去。这是结界附近石缝处找到的,阿月应该就在里面。”
“什么结界?”
“气息圣洁祥和,或许是上古神族修建云梦天泽时所留。阿月身份贵重无双,就连天道也会偏爱庇佑,且放宽心等候便是。”
“多谢余兄,我知道了。”
余檀推测的没错,李月与疏瑛正躺在湖底结界下的云梦神女的水晶宫中。
能以云梦为封号,足见其功德盖世。
“小麒麟,你醒了?”
疏瑛伤得不重,只是因力竭虚脱才会昏迷。补一补睡一睡便无碍。云梦神女坐在床边,慈祥温和看着迷茫睁眼的赤发仙君替身旁依然沉睡的神女擦了擦脸才坐起回话。
便是他们护住了云台天泽么?
“麒麟族少神疏瑛,见过神女。”
“你认得我么?”
“晚辈曾史册中读过您的功绩,没想到今日有幸得见。多谢神女相救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