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灭天门残党已作鸟兽散，无人敢留。
见杀局解除，方曦文的身形终于开始摇晃。被那么多人围攻，他早就身受重伤，全靠一口气加上血煞强行压着，如今眼见就要重重栽倒，但被方清筱及时扶住。
她看着弟弟眼底的猩红，心里有些焦急。
‘这便是我曾经感应到的底牌。但，怎么会跟血衣教有关…’
‘又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变回来？’
方曦文满身疮痍，但眼神却依旧疏离，仿佛事不关己一般。他的嘴唇也有血迹溢出，鲜红得有些妖艳…方清筱冥冥中有种奇怪的直觉，正要俯身而下，突然他眼里的赤红一瞬清空，重新变回清澈。
‘怎么回事？’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有青衣女子现出身形，轻轻一巴掌呼了过去，带起点清脆的声响。是剑仙出手了。
她清丽的俏脸上满是嫌弃，撇撇嘴散去了身形…别误会啊，只是看他被血煞污染的样子太不成体统。没有吃方清筱的醋。
“咳、谢啦。”
方曦文咳嗽一声，对着空气笑了笑，接着看向自家姐姐，笑容消失：“蠢货。”
“你骂我？”方清筱指着自己，有些不可置信。
“你有点脑子行不行，在那种情况下我肯定有后手的啊！”方曦文瞪圆了眼睛，“你一副‘我要死了你照顾好自己’的表情，究竟做给谁看啊！”
“我没有…”方清筱火气也上来了。
“算了晚点再骂你，这事还没完…”方曦文在她怀里挣扎了一下，勉强捂着胸口站了起来，指了指厉慕幽道：“把她绑了，逼问出解药给孙大娘，然后我们逃命。”
“好。”方清筱是个识大体的，依言将她给点穴制服了，眼神有些复杂。
而落入敌人之手任人宰割，厉慕幽也显得很平静，一言不发。
她不是没想过要逃，只是受了重伤后，本就行动不便，结果传道散人的手下还给她使绊子…她都没被当成自己人过。
“解药。”方清筱伸出手。
“吞服，再用真气配合按压涌泉穴。”厉慕幽冷冷地看了她一会，接着递出解药，冷声道。
于是方清筱按她的说法，去喂昏迷中的孙大娘服下，再按压了穴位后，果然不再吐血了。
把人家的家用作战场、还留下了一地尸体…方曦文心中愧疚，跟姗姗来迟的六扇门打了声招呼，丢下一张纸条和些许金银后，便拉着姐姐一同跑路了。
只能说他的判断很明智。
三人前脚刚离开没多久，厉无常便带着一堆人来了，将屋子来来往往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丝毫线索。
孙大娘自然是被六扇门转移走了。这帮人不敢打架、不敢得罪人，但干这点小事还是可以的。
看着墙壁上泼洒般的血迹，厉无常久久不语，半晌后才看向叶白羽，问道：“他是个怎样的人？”
“不追么？”
“逃不掉。”
“是么。如果你问方行云的话，那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叶白羽眼底有了些笑意，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他既强大又弱小，既坚定又软弱，既毒辣又温和，简直像矛盾的集合体。”
“哦？”
“就比如你跟他一起寻到了宝物，但宝物只有一件，那他一定会对你百般防备，但绝不会主动出手袭击。他会根据你的需求，提出折中的、能交易的方案，为此愿意吃点小亏。但如果你先出手袭击，那他绝不会手软。”
“没有争道之心的废物。”厉无常嗤之以鼻。
“嗯。而且他这种人就算得到了强大的力量，也绝不会去欺凌弱小，他没有那种强者的自觉。”
“这样的人能获得什么力量？不如回家种田，废物东西！”厉无常轻笑摇头，“白羽，你好像很欣赏他？”
“没有。我很讨厌他，但又希望世上这种人能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