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资质平庸,愚昧浅薄,但也不是所有的鬼话都能糊弄住他的。
南柯一梦?
梦到了个貌美如花还身怀有孕的外室?
这可不叫南柯一梦,叫春天的梦。
崔灿雯接过话茬“你们父子是真准备将朕和皇后玩弄于鼓掌?”
“朕虽年轻,但也不是任人欺辱。”
“你们再如此,朕就要去凌云台问问老宣安候,到底是何眼光了。”
陆丰听着并不隐晦的威胁,心中又懊恼于陛下的油盐不进。
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但愿,但愿,老夫人那里能顺利些。
崔灿雯也不再理会陆丰父子,开始自顾自的批阅起奏折,梁少渊也在一旁随手翻阅。
陆丰父子面面相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陆丰低垂着头,脸色铁青。
自从被过继为老宣安候世子,他就没有这般丢脸过。
“陛下是要让勋贵们寒心吗?”
“小辈们的胡闹,就要彻底断了候府与皇室的联系?”
宣安候府的爵位是先帝爷亲赐,世袭罔替,并非三代而终,这也是陆丰的底气。
“服从二字,可会?”
崔灿雯头也不抬。
“犯错在先,顶撞朕在后,宣安候还真是好大的面子。”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言行无状,赐杖刑二十,小惩大戒,万望日后以身作则,谨言慎行。”
“拉出去。”
崔灿雯声音冷冽,不容质疑。
乱糟糟的朝堂,正是需要杀鸡儆猴的时候。
宣安候陆丰不可置信,一言不合杖责勋贵?
“陆喻之,你去观刑。”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听着殿外响起的杖责声,还有忍痛的惊呼声,梁少渊压着声音“此举是不是过于冒险了?”
能立帝王威严,他自是满心欢喜。
可是,他也担心过犹不及,使得满朝文武愈发不满。
想到远在荥阳的盛景,梁少渊忧虑更盛。
“世家勋贵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此时对世家勋贵同时开刀,双方若是联合发难,朝局难免动荡,民心将不稳。”
一年的恶补,两年的帝位,梁少渊还是学到了一些东西。
崔灿雯故作疑惑“我何时对世家和勋贵下手了?”
都说牵一发而动全身,那谁又真的见到庞然大物被扯去一根头发,就歇斯底里不畏生死了?
她只是剥丝抽茧,又不是釜底抽薪。
世家和勋贵,稳得住。
“荥阳郑氏和宣安候府啊。”梁少渊脱口而出。
崔灿雯抿唇,轻轻笑了笑“记错了吧?”
“荥阳郑氏,乃是御史台弹劾,朕派钦臣前去一证真伪,给御史台一个交代。”
“而宣安候府,起因皆怪心比天高口出狂言的陆喻之,陆丰身为宣安候府,私不能管束儿子,公不能敬重帝王,朕只是小惩大戒,已是网开一面。”
“陆丰如果聪明,就该叩谢朕的惩戒之恩。”
“小过不惩,必为大患。”
“朕这是在救他!”
梁少渊眼神微微闪烁,他心里认定了崔灿雯是在胡说八道,可他听着偏偏又好有道理。
好像,这一切,崔灿雯都是被迫的。
万般无奈,不得不如此。
合理、合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