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刹那,崔灿雯只觉得自己出现的幻听。口中的小肉包无意识的吞咽,噎的剧烈咳嗽。
陆丰?
吞药自尽?
这词,跟陆丰八杆子打不着。
陆丰巴不得将宣安候府不折手段发扬光大作威作福。
天会塌,陆丰都不会自尽。
所以,这事儿本身就有猫腻。
崔灿雯一边灌水止咳,一边对着王宝使了个眼色。
王宝心领神会,帝王的御用太医江逢被紧急传召,跟随陆铭之前往宣安候府。
“陆丰那个老东西会寻死?”
迟钝如梁少渊,也嗅到了其中的不寻常。
这两年来,陆丰羽翼渐丰,有不少拥趸者,更是自恃劳苦功高,作威作福。
这样的人,渴求长生不死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寻死觅活。
想到此,梁少渊接着问道“有没有一种可能,陆丰是在搞噱头,吓唬人。”
崔灿雯皱着眉头,沉默片刻。
她最开始的想法也如梁少渊一般,但细细想想,几率很低。
陆丰这一操作,当日的杖刑就要被旧事重提了,甚至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她。
“陆丰有可能真的中毒了。”
“也是真的快死了。”
崔灿雯揣测道。
梁少渊脸一皱,下意识反驳“这绝不是陆丰能做出的事情。”
“他若是有这份血性,就不会在睿贤的事情闹大后,绞尽脑汁想要试图挽回。”
越是位高权重,就越是贪生怕死。
“所以,毒是别人下的。”
“终日玩鹰,到最后却被鹰啄了眼。”
“陆丰一死,你我皆是一身骂名,什么小肚鸡肠对权贵动刑,什么欺人太甚逼人以死证清白。”
“到时候,我们得声势浩荡的给宣安候府补偿,还得时刻担忧老宣安候当年的老部下生出异心。”
戍守南境的长越军,排的上名号的将领,都是老宣安候陆义一手提拔。
南境情况复杂,绝不能乱。
但最怕的就是有心人将陆丰的死宣扬成宁死不屈,不愿辱没了老宣安候的威名。
这一手,真的令她措手不及。
毕竟,陆丰是老宣安候唯一的子嗣,承继香火,自然也就承了老一辈的交情。
梁少渊也面露沉重,叹息一声“当日行杖刑,有理有据,何来侮辱?”
“难不成皇家威严在权贵眼中一文不值?”
“无实权的帝王,的确一文不值。”崔灿雯淡淡道。
“陆丰,暂时不能死。”
“开私库,将先帝爷和雍王南征北战带回的解毒吊命的良药,选一部分给宣安候府送去,吊着陆丰那条命。”
崔灿雯心中也是气狠了。
秦仪才刚刚掀出废弃兵甲之事,宣安候府就闹出这种动静。
当真是毫无干系吗?
陆丰一死,就会让涣散各自为营的勋贵重新凝成一股绳,一致敌对皇权,彻彻底底将坐在龙椅上的帝王变成一头被拔了牙齿剪掉指甲的老虎。
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到如今,还得盼着这句咒人的话成真。
崔灿雯咬牙,面沉如水,狠狠的拍了下桌子,碗勺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宣安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