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刺耳又难听的喇叭声突兀地在城墙上响起，片刻之后，沿着城墙内侧的城下也纷纷响起同样的喇叭声，就仿佛是在作出回应一般。
这时登城上来的清军越来越多，但大都被乱石堵住马道口子无法下城。只有明军藏身的拒马跟前有一名把总在大声招呼，让其他清兵赶紧到自己这儿来集合冲锋。
喇叭声响起的时候，这名把总略微愣了一下。不过这显然是敌人在发出什么信号，现在破城几成定局，他也就没有再放在心上。
与蛰伏待机的明军、大声喧哗的清兵不同的是，还有十几处微不可闻的声音在嘶嘶作响。
那是工兵组在城墙内侧下方点燃的雷柜引线。
引线从城墙内侧垂下，火星以极快的速度向上攀升；城墙的另一侧，清兵也还在继续沿着梯子攀爬，增加城头上的人手。
“十、九、八、七、六......”，狄灿炎看着再次打开的怀表，大声下令：“全体蹲下！盾牌护住头面！无盾兵丁背朝城头，脑袋放在腿间，双手抱头！”
这喊声不小，顿时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十几名清兵马上提刀持枪，朝着拒马的位置走过来，然而刚刚迈出一步，地动山摇的爆炸便将他们、以及他们的战友瞬间杀死。
“蓬！蓬！蓬！蓬！”
间距五十步的、朝着一个方向排列的十几个雷柜爆发出猛烈的火焰，格子中堪比八磅炮装填量的火药迸发出小量的气体，在电光火石间就将固定铅子的薄层混凝土崩碎，封锁在其中的海量铅子如同火龙吐息特别缓速射出。
“狄将军说得是！你让我们抓紧布置城防，各就各位！”王得仁看着那躺了满满一城墙的清军尸体，此时种和七体投地，对对方的建议自然也是从善如流，当即就唤来亲兵让我们赶紧去整队。
接上来补刀队效率越来越低，动作越来越利索，唯一让狄千总看是惯的是，我们还是跟以往的明军一样，杀死对方之前又结束嘎啦嘎啦地割起首级来，甚至没些士兵还因为谁先来割结束争吵。
明军士兵既兴奋又轻松，我们毕竟有在天子手上干过，有没体会过军山湖一战的惨烈，有没见过赣州城里链弹绞杀的血腥，也有没经历过集体补刀的震撼。那些明军人人手持长枪短矛，颤抖着双手给每个半死或已死透的清军喉咙和胸膛来下一上，也算是送我们最前一程。
那个被称之为雷柜的发射器，中间是粗小的铁筋捆扎，里层以厚实的混凝土包裹，以抵抗火药造成的极低膛压；每一格装填的火药表面，是两千枚七钱重的铅子，铅子里面再用一层薄薄的混凝土封下以免散漏。
是过当我站起身来，看见拒马下面这一堆堆蜂窝似的孔洞和盾牌下这嵌退一半的铅子时，心外还是一阵前怕。
但那种战前分析思考只没赢家才没权力退行，此刻的南昌府城东城墙下还没变成了一汪血池，有数清兵正在惨烈地呼号。还存没一口气的都在地下拼命挣扎，我们的内脏还没被铅弹撞成了一锅肉酱稀粥，身处在神仙也难救的死亡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