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毕业汇演
苏州虎丘山上，来自全国各地的复社成员在激烈地争论着朝廷的新政。这些复社成员在苏州待了几天后，今天大多是早早地来到了虎丘山，在接受了路口安保人员的检查后，走进了山门。他们路过演武场时，发现演武场中间搭设了大舞台，四周有身穿蓝色制服的人看护着，未经许可，任何人都不能靠近演武场。
顾炎武、黄宗羲、侯方域、夏允彝参加完“苏州大学堂”的毕业典礼后，在下午也来到虎丘山。他们到了山上后，发现张采、王夫之已经到了。
张采在六月已擢为礼部员外郎，尽管他还没资格跟在朱慈烺身边，不过他特意请假后，于昨晚从南京赶到了苏州。
王夫之在七月就离开衡阳，中秋前就赶到了苏州，因复社年会改到了八月十八日，因此就在苏州多住了几天。
李岩穿梭在人群中，采访着张采、王夫之，征询他们对朝廷新政的看法。
张采对李岩说道，尽管我家在太仓的田地被分给了农民，但我还是支持朝廷的做法，老百姓有饭吃了，社会才会安定。
王夫之说道，尽管科举制已实行了近千年，但“之乎者也”救不了华夏，朝廷大办国子监（指苏州大学堂），值得尝试。
李岩采访了几个人后，看到有2个女子在演武场边上的山坡上弹着《琵琶记》。《琵琶记》是元代戏曲家高明根据民间流传的戏文《赵贞女蔡二郎》改变创作的曲子，写的是东汉书生蔡伯喈与赵五娘悲欢离合的爱情故事，该曲是元代以来的一部经典作品。
李岩问边上的一个复社成员：“她俩也是你们复社的？”
那个复社成员说道：“怎么你连她俩也不认识？一个叫李香君，是侯方域的相好；另一个叫董小宛，是冒辟疆的小妾。”
李岩听后，才知道她俩就是“名满秦淮”的李香君、董小宛，于是走过去，问道：“两位姑娘，你们怎么在这里弹琴？”
李香君抬起头来，说道：“晚上演武场有活动，我俩进不去，只能躲在这里弹琴了。”
“听说你们以前有很多人来这里参加复社年会的，是吗？”
李香君叹了一口气，说道：“其他人都来不了了，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以前一直来虎丘凑热闹的其他几个“秦淮艳女”确实没法来苏州了。
陈圆圆跟着吴三桂在北方与李自成作战。
柳如是自钱谦益被抓后，一直在南京奔波，意图救出自己的郎君。
寇白门自朱国弼被砍头后，自己也进了监狱。
顾眉生（也叫顾横秋）的夫君是龚鼎孳，崇祯七年的进士，与钱谦益、吴伟业一起被称为东林党“江左三大家”，曾任兵部给事中。年初李自成破京城时，顾眉生随夫君降了李自成，多尔衮进京后，又随夫君降了清军，接受清廷诰命，封为“一品夫人”。
卞玉京曾暗恋吴伟业，只是吴伟业不敢娶她，无奈之下，2年前嫁给了一个世家子弟，因不得意，遂离家出走，下落不明。
董小宛问李岩：“你怎么不去参加辩论？”
李岩说道：“我又不是复社成员，哪有资格参加辩论？”
“不是复社人员也可以参加辩论的。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姑苏新报》的记者。”
“贵姓？”
“免贵，姓穆，名字叫山石。”
“哟，你就是名记穆山石呀。我们每天都能从报纸上看到你写的文章。”
“名记可不敢担，我只是喜欢写写而已。”
“要不要一起来弹几首曲子？”
“不了，我还得四处看看。”
李岩离开李香君、董小宛后，继续在人群中穿梭、采访。他看见一个80多岁的老者也在四周转悠，身后还跟着2个书童，很多人见到老者后，纷纷向老者致礼、问候，觉得奇怪，就走上前问道：“前辈，你也是来参加复社年会的吗？”
老者说道：“我不是复社成员，只是来看看，凑个热闹。”
“那他们怎么都和你打招呼？”
“那些后生都是我的弟子。”
“请问，你是？”
“我姓吴，名见可。”
李岩一听，那不是鼎鼎有名的原岳麓书院山长，现东林书院山长吴道行吗？忙说道：“失敬，失敬。吴老，我叫穆山石，是《姑苏新报》的记者，可以请教几个问题吗？”说着就把自己的名帖恭恭敬敬的递给了吴道行。
吴道行接过名帖后，说道：“原来你就是穆山石。你有啥要问的？”
“听说前一阵子有很多人去了龟山，他们的诉求是什么？”
“他们认为朝廷抛弃了祖制，对先祖是大不敬。”
“朝廷并没有取消科举制呀？”
“以前朝廷只在北京、南京有国子监，为啥要在苏州另立高等学府？还有，为啥要征收工商税、矿税？为啥对食盐要实行专卖？这些都跟祖制不符。”
“前辈，朝廷在苏州的大学堂只是国子监的分监，并没有另立高等学府，有才学的都能报考，考中后依然是‘天子门生’。至于工商税、矿税，自太祖起就要收的，只是到了崇祯年后才不收的，现在收取工商税、矿税，只是恢复祖制。以前，全国各地的盐价高低不一，致私盐泛滥，朝廷对食盐进行专卖后，全国的盐价可以统一，内地缺盐的地方也能买到低价食盐，这样做岂不是对民众有利，难道这也能说是对先祖的大不敬？”
“你这套言辞怎么和顾炎武、黄宗羲说的一模一样？”
“难道他们说的没有道理吗？”
“依我看，有没有道理得经过时间考验。你还有要问的吗？”
“没有了。”
“行，那我再去四周转转，看看他们在争论些什么？”
“吴老，你慢走。”
李岩看见吴道行走进人群后，自己觉得累了就来到茶室想歇一歇。谁知到了门口，2个大汉拦住了他，不许他进去。
李岩一看茶室里坐着一个白白胖胖的人，周边的位子却都空着，就问道：“为啥不许我进去？”
门口的汉子说道：“里面只许官府和大华公司的人进去休息。”
“我就是大华公司的呀。”
“你是大华公司的？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李岩掏出名帖，递给了大汉，说道：“我是《姑苏新报》的记者。”
大汉接过名帖，一看，忙说道：“你就是《姑苏新报》的穆山石。”
“如假包换。”
大汉刚想说话，只听里面那个白白胖胖的人尖着嗓子说道：“让他进来。”
李岩进去后，刚想找个位子坐下，又听尖嗓子说道：“就坐我边上好了。”
李岩刚坐好，店小二就给他端上了一杯茶。
尖嗓子问道：“你怎么改名字了？”
李岩听后一愣，问道：“请问你是？”
“我叫潘晓宇，公子殿下把你从天津带回来时，我见过你。”
复社每年的年会，朝廷都会派人暗中监视。潘晓宇已升为尚衣监提督，本不该由他带队，但鉴于他在苏州多年，熟悉很多复社成员，因此他带着特殊使命再次来到了苏州。今天一大早就带了十几个小太监混进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