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眸窦小仙依旧没动，任凭姜玄摸了一下自己的头顶，但她的情绪反应更加激烈，眼角出现了银纹，连唇色也泛起淡淡的银色，所有银色纹路边缘，又慢慢浮现一丝红色……她就像是化上了邪异而美丽的妆容，整个人都在朝着远古“妖精”转变……
她看着姜玄，眼中冰冷之色更浓，却无法盖过眼底的那一抹畏惧，姜玄感觉得出，她害怕远古荒灾神族法相，但她依旧想干掉自己！
远处桌边，众人都站了起来，望着这一幕。
“种族相克！”司徒血宵直接点破，“姜玄的元神法相种族，在远古时期，应该是水魅一族无法战胜的存在，甚至可能是天敌……”
“这是什么法相？”孟远征问。
“某种远古神族！是远古时代屹立在最顶尖层次的存在！”司徒血宵道，以他的见识，也很难直接就认出，是荒灾神族！
“他能让仙儿冷静下来？”窦云姑又喜又惊道。
“不是冷静！而是本能畏惧！”司徒血宵连道，“窦小仙的恶面，并非没有智慧的魔物，她的智慧不会变化！非常高！她变化的是认知与思维方式！她显然意识到了，姜玄在法相状态，全面克制她……法相唤醒了她的部分理性，所以才会畏惧。”
窦云姑明白司徒血宵的意思。
比如银眸窦小仙是不畏惧自己的！哪怕自己比她强大几十倍上百倍！她敢跟自己动手，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不掉也死不低头！属于有智慧但思维方式过于极端！很难说有理性！
而姜玄的法相，让她有了一丝理性！
这是畏惧本能强刺激带来的结果！
“那仙儿这样，是不是就有救了？”窦云姑又问。
司徒血宵思量了一下，摇了摇头，道：“很难说！这不能代表什么，如果姜玄天天看着她，让她的恶面不作恶，跟把她关起来也没什么区别，姜玄也不可能天天看着她……”
“我明白，姜玄他也……唉！”窦云姑一叹。
……
“拿着。”姜玄手腕一翻，从须弥戒指里拿出了一颗域晶，放在了银眸窦小仙手中。
做试验！
窦小仙拿了是拿了，但注意力几乎不在手上有什么，目光很飘，看姜玄，看法相，反反复复……
呼！
姜玄忽然收起了法相。
银眸窦小仙眼底本能的畏惧迅速退去，但她突然消失了，几次闪烁与姜玄拉开了距离，一直退到了湖对岸，冰冷而警惕的遥望着姜玄，却没有再次发动攻击。
她脸上几乎明写着“我要干掉眼前这个家伙”！
只是没有贸然出手！
或者说，没有合适的机会！
“这……”姜玄遥望着窦小仙，微微蹙眉，他的法相能让窦小仙畏惧，这算是意外收获，却不是拯救窦小仙的办法！窦小仙的恶面依旧会越来越强，迟早有一天，会吞噬掉她的善面！到时候她就再也不是她，而是一个极恶存在！
哗！
姜玄撕裂空间，杀到银眸窦小仙身边，刀光骤起！
银眸窦小仙凭空消失，无比庞大的幻境瞬息出现！覆盖整个湖面，影响到湖边所有人……窦云姑等一众人，全都看到了不同的幻境，因为有些幻境来自于自身记忆，所以其他人是看不到的，包括施术者。
不过，以窦云姑等人的境界，幻境在他们眼中，极为虚假，一眼看破，他们都不会受到任何负面影响。
姜玄比拟上品真仙的元神，再次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他硬扛着，并压制了自己绝大部分攻杀能力，开始“追杀”银眸窦小仙！窦小仙一边逃，一边对姜玄不断反击，她虽然只有一劫神魔肉身，但速度竟接近二劫巅峰，偶尔施展神通加速，可短暂达到三劫。
其实她在姜玄眼里是极为脆弱的。
若真是敌人，她都躲不开姜玄一击！
但她的攻杀是真的强！
姜玄也有些惊叹。
“神通冲击意识，如果是其他二劫神魔，恐怕瞬间昏厥！她虽然也很难直接杀死二劫神魔，但可以一次次创造机会，总能杀死……而三劫神魔，被重创后，也总能找到机会，反杀她！”
此地被封绝阵法笼罩。
两人一追一逃，谁都出不去，兜圈子，不断闪烁，出现在阵法内各处！就这样，两人足足打了半个时辰，姜玄见识了她几乎全部能力，有些手段是真的诡异，比如姜玄曾失去对身体的感知……仿佛手脚都不存在了一样，他是靠神魔之力爆发，才化解的！
可那需要一个过程，一丝时间。
这情况若是落在其他三劫神魔身上，已经够窦小仙将其切碎一次了！如果窦小仙持有什么可怕攻杀宝物的话，直接重创！
“打这么久，姜玄的身体……”窦云姑很担心。
“无妨。”孟远征说了一句，也不解释。
轰！
银眸窦小仙突然气息提升数倍！姜玄眼前的世界骤然黑暗！并且无法对外界进行任何感知！仿佛被剥夺了五感一样！这让姜玄大吃一惊，这是她的最强神通？！
呼！
姜玄没有本能出刀，怕伤了窦小仙，他直接放出了元神法相！
世界瞬息恢复。
已经漂浮在姜玄背后稍高位置，并反握长剑，想要将姜玄头割掉的窦小仙，骤然僵住了，这次不用看，元神法相的气息，让她恐惧！
姜玄抬头看看她。
她低头看姜玄。
大眼瞪小眼。
窦小仙突然向后一仰，跌落……姜玄回身一把抱住她！她已经昏死了过去！被姜玄追杀了半个小时，手段尽出，远古神通对意识消耗极大，她到极限了！
姜玄横抱着窦小仙，飞回到了岸边，交给了窦云姑。
“我会想办法。”姜玄道。
“唉！”窦云姑也只是叹气。
……
后半夜，窦府的一座待客宅院内，房中。
姜玄拿出了隔绝感知的阵盘，抬手一抛，阵盘消失隐去，效果覆盖整个宅院，而后，姜玄才拿出了上古传音石。
“前辈……”
姜玄很快得到了回应，并与奇石前辈闲聊了一番，汇报一下去域外的情况，简单说一下自己的成长，主要是晋升二劫与掌握雷劫真意，姜玄本以为前辈会吃惊，但并没有！
细想一下倒也能理解，神魔方面的这种提升，还是依靠天命赐福以及浑源心血等宝物……前辈说过，她甚至能直接帮人提升神魔境界，所以……姜玄确定，自己让前辈情绪波动、惊讶过很多次，但真正吃惊，只有过一次，那就是领悟元神法相！
这是开创性的！是神罗历史第一人！
而下次若想让前辈吃惊，恐怕……提早领悟本命真意？
或修炼成祖神？
“前辈，念念怎么样了？”姜玄问起了女儿。
“闯祸了。”缥缈声音平淡道。
“闯祸？”姜玄眼皮一跳，“前辈，那……”七岁的小丫头，过去也才两年多，闯了什么祸？
“她天天骑着棕棕耀武扬威，狂的没边，前段时间还把……算了。”缥缈声音话说一半，“我已经让她反省了。”
棕棕是谁？似乎是某种并非正式称呼的昵称。
还骑着？
“前辈，她不好好修炼吗？”姜玄连道：“要不要我……”女儿该教育，还是要教育的。
“修炼还是很刻苦的，已经在准备渡劫了。”缥缈声音道。
“嗯？！”姜玄一惊，“劫境？”
“对。”
姜玄脸色凝固，七岁，劫境？！先天生灵可以这么不讲道理的吗？多么恐怖的天赋？还是说在前辈身边……
“前辈，念念的天赋，跟神罗最顶尖的那些天才比……”姜玄问道。
“纵观历史，她肯定不是初始天赋最好的。”缥缈声音连道，“京城出现过‘天生神魔’，她比不了，不过她潜力未必会比那些差，这是不好说的……而且神罗大一统数万年，环境跟以前不一样了，她的修行条件，比我当年都不知好了多少倍……”
“我打算让她好好打基础，不宜太早成为神魔，至少也得年满十五岁才稳妥，她若能在一百岁前冲击天命，我便收她为亲传弟子……”
姜玄人都呆滞了。
不是！你这是啥收徒标准？要不要这么离谱？！
还有！啥玩意就十五岁成神魔？还是不宜太早？！
一百岁冲击天命？！！
那自己这四十二岁的二劫神魔，跟女儿比，岂不……
“你刚刚跟我说成为二劫，掌握雷劫真意，心里很得意吧？”缥缈声音出现了一丝揶揄的口气，“现在感觉如何？我估计要不了几十年，你女儿的境界，就会完全超过你……到时候，啧！教育孩子要趁早，不然你就打不过了！”
姜玄呆滞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前辈故意的！
故意刺激他！
“当然，念念是学我者，而你有自己的路要走，这不一样。”缥缈声音又道，“只不过，她将来应该会成为姜氏最强的神魔！她总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你就算成长的极为顺利，之后也恐怕需要极为漫长的岁月，才可能再反超她。”
姜玄突然感觉到了好大压力。
念念那猖狂无比的性格，自己这个老父亲要是被她迅速追赶、超越了，那她……那自己……嘶！
“你也不用有太大压力，毕竟念念是在我身边，我能亲自指点传授她一些，还有无尽的资源，这些都是你比不了的……”缥缈声音又道。
这话说的，让姜玄压力更大。
姜玄还突然有一种感觉，前辈似乎……改变了对自己的想法！是某种过高的期望？才让她如此主动鞭策自己？
“前辈，其实我也未必，就一定……”姜玄想着道，“我的天命赐福状态，效果非常长……可能要持续百年。”
天命赐福正常效果，是几个月到几年。
而姜玄已经能够模糊判断，这效果在自己身上，至少能持续百年！这与他境界太低有极大关系，也有姜玄无法确定的其他原因，这件事谁都不知道，姜玄第一次说出来。
“你觉得，我没有更好宝物，用在念念身上？”缥缈声音反问。
“这……”姜玄脸色又变。
“蛮有趣的，念念实际上很崇拜你，她最近还听说了你在沧澜星域的事迹，更加努力，一心把你当作超越的目标……”缥缈声音说着，“她的小小心愿，我会尽快让她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