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傅婧霜迅速收拾好自己，坐车去了医院。
在傅沁的病房里，傅婧霜看到了一早过来的江延年，他今天穿着很正式，像是赶着去参加什么大型会议，脸色也不同昨日的憔悴，焕发了不少。
而他的轮椅身后只有宋柏舟一人。
“江先生。”傅婧霜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江延年朝她笑了笑后，从宋柏舟手里接过一张纸，递给她，“傅小姐，你要是觉得没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在这张协议上签字。”
傅婧霜没想到他会这么急，不过想来也是，他和她的母亲都是半个身子埋在泥土里的人，剩下的日子都在争分夺秒。
她一接过养疗协议书，就注意到粗体的一行大字，眉头倏地皱紧。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难道我连探望自己母亲的权利都没有吗？”
江延年可能事先猜的到她的反应，对于她的质问，并未觉得冒犯，反而像平常一样和善地笑笑。
“傅小姐，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母亲好，在你来之前，我已经问过你母亲的主治医生了，他明确地告诉我，你母亲需要一个安静稳定的养疗环境。”
“我知道傅小姐思母心切，但频繁的探望对你母亲的病情没有好处，所以我就令人临时加了一条。”
这话傅婧霜挑不出毛病，她紧紧地捏着手上的一张纸，又将协议从头到尾认真地看了一遍后，转过头来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母亲，眼睛有些酸胀。
她别无选择。
当她在协议上签字的时候，她忍不住想——
她这算是将她的母亲卖了吗？
如果她的母亲能醒来的话，会不会生她的气？
可如果不签的话，她还有什么办法维持她母亲的养疗，又怎么能有机会夺回傅家呢？
签完协议后，傅婧霜没在病房多待，如今事情已成定局，江延年念在旧情愿替她母亲担着，可没义务替她的生活担着。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初的傅大小姐了，一分一毛都得靠她自己去挣。
她不确信江延年会不会只是一时兴起或者别有用心。
看透了人心，她才明白，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最安心，最起码，她得有足够的能力担得起母亲的养疗费。
她看了眼手机上时间后，起身对江延年说道，“江先生，拜托你帮我照顾好我妈妈。”
“傅小姐放心。”江延年保证道。
傅婧霜刚走到门口时，眼前猛地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好在宋柏舟手疾眼快，及时接住了她。
“我没事。”傅婧霜一只手扶着门，一只手捂着小腹，努力直起腰。
江延年注意到她脸色苍白，似乎很不舒服，他朝宋柏舟吩咐道，“柏舟，你陪傅小姐去医院前台挂个号。”
“我真的没事，可能刚起来有点贫血。”傅婧霜扯出一抹笑容，但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显得十分牵强。
宋柏舟收到江延年的示意后，坚持扶着她朝前台走。
傅婧霜也不再推辞，任由男人搀着她的胳膊往前走。
这时她第一次近距离地打量，眼前这个与自己有过三次交集的男人。
他的眉眼硬气好看，五官英挺清冷，尤其是他的眼睛格外引人注意，不同于他们的黑色，他的瞳孔是深绿的，有点像外国人。
“你姓什么？”她好奇地问。
男人板着脸，惜字如金，脸上恨不得写上“我是哑巴“四个大字。
“既然你不告诉我，那我就跟江先生一样叫你‘柏舟’。”
“宋。”男人声音很淡。
傅婧霜勾唇一笑，低语道，“‘宋柏舟’，真是个好名字。”
“郁川哥哥，我又有点想吐。”
就在这时，一道娇软的声音毫无征兆地落进傅婧霜的耳朵里，这让她嘴角的笑瞬间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