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定国见吕城镇已失,不禁恼羞成怒,想要挥兵急攻,但想到麾下士卒经过一夜奔波,已经精疲力竭,无力再战,便深感无力。
这时,身后赶来的步卒只有两万多,其余的不是跑散了就是被明军砍杀了。
“将军,追兵已不足三里!”
听到部下的汇报,许定国愤恨不已,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本想包明军的饺子,没想到最后自己成了最里面的馅。
“娘的,转头,迎战!”
“可兄弟们已经没力气了!”
“去你娘的,难不成他们想死?”
见许定国戾气深重,那副将不敢再说,心中狠狠骂了两句,便拍马调头,收拢步卒,准备迎战追来的明军。
许定国目光狠厉起来,他要钉在这里,然后等外围的友军狠狠绞杀明军。
今天就算是部下全拼光了,他也要耗死明军。
“去,你们去督战,谁敢后退,就地斩杀!”
许定国恶狠狠地朝着周遭的亲兵说道。
数百骑兵领命,前去步卒身后督战。
回头看了一眼吕城镇,许定国眼珠一转,独自策马,顺着运河向北跑去。
吕城镇的吴易没有轻易出击,在派出了数员斥候探明情况后,吴易这才派出了五千士卒出击,夹击拦截忠贞营的许定国部。
明军忽然前后夹击,让原本就已经力竭的许定国部的清军直接溃散。
那副将见状,拨马就跑,负责督战的许定国的亲兵也被乱兵裹挟,根本没有发挥作用。
甚至还有人被自己人暗戳戳弄死在了夜色之中。
在吴易部的接应下,忠贞营主力终于进入吕城镇,暂时安全。
一进镇子,许多明军士卒瞬间泄了气,在镇子中当街躺下,横七竖八的睡了起来,任人叫喊也醒不过来。
张国维见到了吴易,对这位白巾水师将领十分感激。
“今日若无吴副总兵来援,后果不堪设想!”
“制台言重了,都是阎总兵运筹帷幄。”
“好一个阎应元,当是帅才!”
“制台,清军主力尚在来袭路上,转眼便到,咱们是撤还是守?”
张国维略一沉思,鏖战一夜,人困马乏,根本无力再有所动作。
倒不如先守一阵吕城镇,令士卒歇息一下,随后通过水师舟船,大军退到运河南岸,返回常州境内。
吴易自无不可,守住吕城镇几个时辰,他还是有信心的。
张国维又派人唤回了郝摇旗部,此时,忠贞营三部人马仅剩五万,折损极大。
吕城镇内,田见秀正在组织人马乘水师舟船渡河往南岸暂歇。
吕城镇太小,挤不下数万人,只能马不停蹄的转运。
清军的三路主力赶到,将近十万人马,无边无际。
总兵张杰,黄名见明军已经拿下了吕城镇,又见运河上明军舟船无数,稍一合计,便觉得若是攻打,必然棘手。
他们轻兵追击,没有什么大型火炮,吕城镇虽小,但是寨墙修的坚固,若是顶着明军火炮强攻,恐怕损失不小。
“张总兵,我看到此为止吧!反正今夜也算是大大胜,前后斩杀明军三万余。”
“黄总兵说的有道理,穷寇勿迫,这吕城镇没丢,尚有可为,现在丢了,口袋已漏,强攻无有意义。”
两人对视一眼,会心而笑,反正丢了吕城镇的是许定国,这账怎么算,也算不到他们头上。
明军撤离已成定局,何必再耗费自己的兵力,为许定国兜底呢?
张杰与黄名心中都有着自己的小九九,两人心照不宣地选择了后撤。
从北边南下的清军都统巴哈纳见友军竟然后撤,猜到了他们的想法,不禁十分鄙视。
但他也不愿意主动去攻明军,毕竟八旗勇士已经不能再损失了,这是出征前,勒克德浑召见他时,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今夜已经重创明军,也算是对南京有了交待,巴哈纳虽然不齿友军的做法,但他老老实实选择了坐观明军撤退。
于是战场变得奇怪起来,清军十万,囤在吕城镇东西北三面,瞪眼看着明军有条不紊地自运河上撤到南岸去。
吴易也懵了,面对十万大军,他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又是求祖宗保佑,又是激励士卒,结果等了半天,对面居然后撤了!
得知情况的张国维瞬间便看透了清军的想法,不禁对着身边人嘲笑道:“狗改不了吃屎,这是得了好处便想保存实力,不愿再拼命了。”
徐孚远点点头,说道:“这等人,投了鞑子倒也好,省的祸害咱们大明。”
“哈哈哈,此言有理!”祁彪佳笑道。
此时,他们已经乘着快船登上了运河南岸。
一直到了天色大亮,明军忠贞营残部全数安全转运至运河南岸,朝着常州府回转。
吴易也率部撤回船上,统帅水师撤离。
张国维骑在马上,北望运河对岸,哀叹连连。
他身侧的祁彪佳与徐孚远也面色落寞。
田见秀眼睛红润,泪珠在眼眶中打着转。
这一仗,忠贞营折损了近三万人,这都是跟着他东西南北,辗转数千里尘土的弟兄,都是大顺军最后的精锐。
旭日东升,天气晴朗。
金色的光辉洒在了大地上,增添了些许色彩与温暖。
刘芳亮伏在马背上,困得昏睡了过去。
郝摇旗豆大的泪珠不断滚落,别过头去,不愿让士卒看见自己落泪的样子。
他麾下损失极其惨重,几乎去了一半,这些兄弟,远离故土,死在了他乡,他郝摇旗心中有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