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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心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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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近,洛京城中一派喜气,刘姝和程昭却动身去了青州。这是他们一早就商议妥的,今岁回青州齐郡过正旦,不过这倒是刘姝先提议的。

刘姝从未出过远门,一路上都兴致勃勃的。加之天气甚好,她一会儿坐坐马车,一会儿骑骑马,领略着各地的风土人情,整日里欢欢喜喜的。

程昭自然是陪着刘姝的,他和她一道坐马车,一道骑马,告诉她到了何处,此处有何趣事,有何景致。他陪着自己的爱人,倒把何善骰、骆伏二人扔在一旁。

不过那二人也并不寂寞,何善骰有苏荷陪着说笑谈天,而骆伏则被云丫缠着。骆伏冰冷似冬日,而云丫却如娇艳明媚的春日一般。冬日的冰雪虽寒冷,可到了春日总是会消融的。

而丹朱、如慧、和巧、阿喜四人,一路上也是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十二月二十八这日一行人到了齐郡。

齐郡是个厚重而沉静的地方,这里海产丰饶,且刺绣、纨素颇有盛名。时人常言:“齐郡世刺绣,恒女无不能。”又道:“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

一行人到了程府门前,程昭率先下了马车,又扶着刘姝下了马车来。其余人等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一时之间,那沉静的府门前便热闹了起来。

府中管事是个年过半百的小老儿,他早已满脸含笑地带着奴仆迎下了阶来。他俯跪在地,磕头拜道:“小人游乐,拜见太尉,拜见公主!”

程昭望着白发苍苍的游乐笑了笑,弯腰将他扶了起来。游乐是这程府中他唯一挂念的人,也唯有他在父亲离世时给过他关怀。他望着他满布皱纹的脸,笑说:“游叔,前番来齐郡,听闻你家中出了事,如今可好了?”

游乐开怀地笑了笑,他的脸上似乎每一丝皱纹都带着笑意,他感激地说:“劳太尉挂念,那次地动,家中小儿受了伤,小人便归家了数日。如今已安然无恙。”

程昭点了点头,他又转头看向刘姝说:“公主,这便是我与你说过的游叔。”

刘姝早前便听程昭提起过游乐,那时已对他心有好感,如今一见,望着他那慈祥欢喜的面容更觉亲切。她点了点头,笑说:“游叔安好,这些时日便要劳烦你了。”

游乐忙低下头,笑道:“公主和善,小人愧不敢当。只是小人若有不得当处,还望公主多加宽宥。”

程昭看了看刘姝,向游乐笑说:“公主自然是和善的,游叔不必担忧。”他又看向她,轻声说:“公主,你我先去拜见父亲吧。”

刘姝点头答应,程昭牵起她的手走向府门。

游乐跟了上去,他抬头看了一眼那二人的背影,心中既欣慰又感慨。他自小跟在程昭的父亲身边,见证了这座府邸的兴衰荣辱。如今他看着长大的小公子也已娶妻,想来九泉之下的家主也能安息了。

刘姝走上石阶,她瞧见那两扇古朴的大门上挂着两块桃木板,木板之上绘着凶神恶煞的像。她知晓那是上古时期专抓鬼怪的神荼和郁磊。这一风俗,意在驱鬼辟邪。

走进祠堂,灯火晃动,迎面放着许多牌位,一股森然之气袭来。

程昭和刘姝净过手后,跪在正中那刻写着“故显考程公讳修之灵位”的牌位前焚了香。

程昭面色肃穆,他俯身磕了一个头,直起腰沉声道:“父亲,不孝子程昭回来了。”

刘姝深深地看了程昭一眼后,也俯身磕了一个头。她直起腰看着牌位说:“父亲,我是程昭的新妇刘姝。有我在,您不必担忧他,我会看顾好他的。”

程昭原本肃穆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伸手拉住她的手,感激道:“多谢公主!”

刘姝望着他眼眸中晃动着的光芒,勾唇说:“你我夫妇一体,何必言谢!”

两人相视一笑,手拉着手站起身来。

一旁的游乐见此情景苍老的眼中噙满了泪水,他忙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泪,带着他二人出了祠堂,往蔚然堂行去。

一行人转过一道墙角来,便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啼哭之声。

程昭、骆伏、何善骰、游乐并不感到惊讶,倒是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而刘姝只惊讶了片刻,程昭与她说过,他的母亲和妹妹是极爱啼哭之人。

越往前行,哭声便越清晰,刘姝听出这哭声之中还有孩童之音,便猜想应是程昭妹妹的孩子,她听闻她生养了三个儿郎。

而苏荷等人心中由最初的惊讶变为奇怪甚至有些气恼。公主和太尉归府,她们不来迎接也就罢了,还在这里嚎丧一般地啼哭,真是晦气。

行到蔚然堂前方的那丛犹有绿意的修竹旁,那哭声便越发清晰。

日光斜照,绿竹散发着幽光。

程昭被那幽光晃了眼,他忽然停下了脚步,握着刘姝的手也用了几分力。他看向她,在看到她脸上那安慰的笑容时,他的心又安定下来。他拉着她走进了蔚然堂。

游乐等人却并未上前,静候在那两丛修竹之间。

何善骰站在游乐身后,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笑说:“游叔许久不见,你还是这般硬朗。”

游乐转过身来看向何善骰,他摸着自己发白的胡子,感慨道:“你小子也长得这般高大了。”他又看向一旁的骆伏,小声说:“你这孩子,脸还是这般冷。”

骆伏听了这话嘴唇嗫嚅了一下,可却什么也没说。后面的云丫却忍不住道:“他脸虽冷,可心却是热的。”

何善骰别有意味地拍了拍骆伏的肩膀,打趣说:“哟,如今也有为你说话的女娘了。”

众人抿着嘴笑了起来,骆伏和云丫却羞红了脸,垂下了头。

游乐摸着胡须开怀地笑了起来。他突然看到最后面比这些女娘高出半个头的阿喜,他不由多看了几眼,开口道:“这小郎瞧着倒有些眼熟。公子儿时养过一条白犬,也是眼睛透亮,模样讨喜。”

阿喜听见这话,只是抬眼笑了笑,很快又垂下了眼。站在他身旁的如巧却目光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她心想,人怎么能和狗相提并论?

何善骰却惊讶地问道:“太尉还养过狗?”

游乐点了点头,伤感地说:“只是未养多久,夫人不喜欢,小公子就只能将它送走。”他说着转身看向蔚然堂,眼中尽是无奈之色。他实在不明白,为何一个做母亲的对儿子这般冷漠疏离。

蔚然堂内正中放着一张雕刻云纹的古朴软榻,榻后墙上以水墨绘着一幅山水游乐画,墙右下侧用博古端庄的隶书写着“程云斐”三字。只是画和字都有些模糊了,想来是多年前所作。软榻左右各放了四张矮座,两张矮座之间又放着一张木几。

程昭和刘姝脱了鞋走进室内,他们瞧见许氏和程清菡坐在软榻上相拥而泣,原本在两人之间的木几被推到了榻后。而程清菡那三个十岁左右的小儿郎由高到矮,依次坐在左侧的矮座上,他们瞧见有人进来倒是停下了哭泣,抽泣着用泪眼打量程昭刘姝。

程昭拉着刘姝在右侧的矮座上坐下。

婢女奉上两盏熬煮的热茶放在木几上,而后静悄悄地退了出来。

这时,那母女二人也不再哭泣了。许氏整理着仪容,端庄地坐在软榻上。而程清菡则站起身来,楚楚可怜地行礼道:“拜见阿兄,拜见阿嫂。”

刘姝在心内叹道:“好一朵出水芙蓉,娉娉婷婷,楚楚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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