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货箱,又该怎么避人耳目悄无声息地运走呢……
还未等云华想出个万全的办法,便有不速之客造访了。
“岳魁首,这么多货箱,都装了些什么?”
来人一袭黑袍青衫,冷厉的眼风从云华面上刮过,落在身后那小山堆一般的箱子上。
“常公子好兴致,来码头是做什么的?”
常松晖似乎没有受到那日被云华拒绝的影响,仍是一副死缠烂打的模样,
见到远处马车上下来的一道纤瘦的身影,他故意凑到云华耳边,朝那人走来的方向故意笑道,
“当然是来找你的。”
温热的吐息喷在耳边,云华不自主打了个冷颤,
看见沛章黑着脸一步步朝他们走来,云华苦恼的叹口气,今天大家怎么都在这碰上了……
在沛章走近前几秒,常松晖将云华拉进了码头的一间小库房里,
看着被关在门外的沛章,云华一头黑线,
不知道待会儿要怎么解释,真怕她误会什么,越描越黑。
甩开常松晖的手,云华诘问道,“你把我拉过来,究竟是想说什么?”
常松晖盯着自己被甩开的手,看了几瞬,又瞥见云华不时朝窗外偷瞄的眼神,
他忽而笑出了声,
“你说的心里有的人,不会是……外面那位吧?”
仓促地收回眼神,这种被猜中心事的窘迫感,就像是大庭广众之下被围观一般难堪,
况且,两个女子……这若传出去,怕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她们两个淹死。
不打算直接承认,云华强装镇定,怼了回去,
“这与你想说什么又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常松晖又走近了一步,几乎将云华抵到了墙角,压迫感当头袭来,
“你说你心里有人,我又何尝不是?”
这话莫名其妙,云华本就不想同他常家结亲,他心里有人,去娶便是了,她绝不会阻挠,
还未将心中疑惑问出口,常松晖自己便开口了,
“你是不是想说,既然都心有所属,何不相互成全放过彼此呢?”
常松晖冷炙的脸近乎要贴在云华挺翘鼻尖,耳边响起一声冷哼,
“没有这样简单的事,有些东西比情爱重要的多,我情愿舍弃心上人,也必须……”
话说到一半,常松晖适时住了嘴,但云华也大致能猜个七七八八,
轮选那日常松晖说愿意就此断绝与李含光的来往,这便是他舍弃情爱的决心,而他所说重要的东西……
或许是权势,毕竟成为公主驸马,他的前途便几乎是断送了,
或许是岳家在军中的威望,
也或许……是岳家掌握的,止水的法子……
前世常松晖曾带人闯进岳府,寻找那个法子的下落,这一世,他所求的会不会仍是这个呢……
不过,无论他常家打的是什么主意,云华绝不会与他联手的,
偏头避开常松晖的压迫,云华勾唇笑了笑,
“常公子,我不似你这般冷情,没什么东西能让我放弃真正心爱的人。”
常松晖的声音如魔咒一般在耳畔响起,怎么也躲不掉,
“你知道什么是心爱吗?都是表象罢了,恩爱和睦的夫妻,也会有一日被抛弃在娘家门口,那些心爱,都是装出来的。”
“你以为窗外那位真的就会心爱你吗?真是天真,你可知她是谁?她可不简单呀!”
一字一句砸在云华心头,迷茫之余也泛起一些深思,
恩爱夫妻被抛弃在娘家门口,这说的十成像是前世的云华,常松晖怎么会知道的……
前世沛章起兵谋反是在他们成婚后,此前一片太平,并没有反叛的迹象,
此时常松晖话里的意思仿佛已经知道了沛章的身份……
云华的脑袋偏着避开常松晖的视线,恰好落在窗外站着的沛章身上,
长眉入鬓,高挺清冷,沛章冷着脸站在仓库外头,
常松晖又贴近了耳边,压低了声音,带着些蛊惑与诱引,
“你又怎知她是真的心爱你?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
“真心这东西啊,没办法挖出来查验的……”
“有些东西,能让人心甘情愿放弃心中所爱……”
耳边如情人般亲呢的低语,云华脑中嗡嗡炸响,
在皇宫里,符皇后提过,在东风寨里,符老将军也提过,
窗外站着一道纤瘦的身影,暗处看不清她的神色,
可云华知道,她的身上流着符家的血,
涌动着不息的野心、欲望、权利、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