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躺在通铺的角落,静静闭上双眼,
浑身的痛密密麻麻的,倦意如潮水般涌来,
云华就这样靠着,渐渐睡去。
晚膳过后,新帝又将自己掩埋在小山一般高的奏折中,
绝大部分的奏折都只为的一件事,
西北王带领大军压境,已冲破我军边境的两道防线,
出兵西北迫在眉睫。
非颜端来一碗冰镇过的银耳莲子汤,放在新帝手边,
“陛下,夜深了,该歇息了。”
新帝抬起头望望月色,方才察觉到已经这么晚了,
端起银耳汤,舀一勺入口,清甜甘润,冰冰凉凉的,
新帝拿着勺子出神,突然想起那日抵在他唇边的鸡汤,
还有那声酥软入骨的,夫君,
新帝摇摇头,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怎么会想起那个居心叵测满腹心机的女人,
但脚下却不受控制的往小院子走去。
非颜看着新帝猫着腰蹑手蹑脚走进小院子的身影,眼皮直跳,
陛下啊,大半夜偷偷摸摸进下人的院子,站在大通铺前看得入迷,你这是想做什么?
新帝站在通铺前,眼神直直落在角落里一个安静的身影上,
月光从窗户里挤进来,披在新帝肩头,
伫立许久,新帝确认云华已经睡熟了,给非颜使了个眼色,
“把药拿给她。”
非颜从怀中掏出一瓶烫伤药,搁在云华枕边,
她就知道陛下这瓶药是为城阳侯夫人讨的,
非颜正想转身时,身后又传来新帝压低的声音,
“放着干嘛,涂上呀。”
闻言,非颜悄悄地打开药瓶,倒了一点在手上,往云华手上涂去,
新帝似是不放心,又补了一句,
“轻一点呀。”
背对新帝的非颜仗着新帝看不见,悄悄翻了个白眼,
要人家继续端着滚烫茶碗的是你,现在过来偷偷摸摸上药的也是你,
真是变幻莫测,不好伺候,
非颜才摸了两下,云华已经在睡梦中微皱了眉头,嘤咛一声,
新帝把非颜拉开,嘟囔着,
“真笨,不是让你轻一点的吗!”
非颜彻底无语了,这不是已经很轻了吗。
说着,新帝伏到云华身前,亲自拿着药膏轻轻擦在云华红肿的指间,
冰凉的触感让本就浅眠易醒的云华睁开了眼,
新帝触到云华指尖透明的水泡,深深皱眉,手中抹药的动作一轻再轻,
等到终于将两指都均匀抹上药膏,新帝一低头,在昏暗的光线中与云华对视上,
终于察觉到云华已经醒了,新帝触电般猛地跳下去,拂了拂袖子就想走,
云华眨着杏眼,无辜的看着新帝,
“陛下,可愿听我解释?”
低低的声音在夜风中四散,像在新帝心头挠了挠,
背对云华,新帝顿住脚步强自镇定,冷哼一声,
“有什么好狡辩的?”
非颜轻抚额,陛下啊,不要太口是心非,既然是狡辩那你停下来干嘛。
云华软软地望着新帝,咬牙开口,
“我……从那日落水便对陛下一见倾心,一切欺瞒都因我情难自已,并非有心戏弄陛下。”
因一天的折腾,云华的声音极虚弱,
非颜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这样就听不见这种世风日下的秘密,
城阳侯夫人对陛下一见钟情,听上去两人还有一段亲密往事……
新帝冷硬的背影愣了愣,丢下一句“胡搅蛮缠!”便转身离开了,
云华窝在大通铺的角落,抵不住疲惫,沉沉睡去,
谁也没有发现,通铺上还睁着一双满是狡猾算计的眼睛,
一边躺着的腊月早在新帝和非颜进来时,就已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