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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神曲(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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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荣最为紧张,内心的震惊一闪而过,急忙关切地问道:“平哥儿,要不要紧?不行的话,我去请太医去。”

薛平平急忙摆手道:“不要紧,我歇歇就好。”慢慢睁开眼睛,轻舒一口气,缓缓说道:“许久没摸过了,手生了。”其实他内心是在惋惜,惋惜弄不来他那时代的乐器,更弄不来交响乐队,不然这支曲子的演奏效果会更出彩!

郭荣并不放心,紧接着追问:“真的没事?”薛平平站了起来,做个伸臂扩胸的姿势,以示自己没什么,郭荣这才放心:“你还是坐下说话。”

薛平平见他十分紧张,明显是担心自己累坏了,也有些感动,这亲人发至内心的关怀之情是做不得假的,他便又笑了笑,说道:“真的没事,我还能再奏一曲!”朝那拿着奚琴的乐师招招手。奚琴便是后世的板胡即大胡,唐宋时期便叫奚琴。那乐师怔了一下,随即双手奉上。薛平平接了过来,试了一下,便又稍微调了调音,便又拉了一曲胡伟立先生的名曲《巿集》。这首曲子轻松活泼,曲调俏皮随意,不管懂不懂音乐,只要一听,包管便能沉浸到那热闹的巿集之中。

薛平平一曲拉完,将奚琴还给那乐师,仍旧坐了下来,目光转向那些艺人:“这首曲子较之前一首更加简单,你们可有人记下了?”

众人一怔,相互看看,都带着羞赧的表情低下了头。倒是刘承佑一拍双手赞道:“好听!”估计他也说不出什么新词来,接着便两手乱晃指点着他们数落道:“怎么就没一个能记住?我这兄弟费了这么大功夫,还差点累晕过去,你们就没一个上心的?”

郭荣低声劝道:“这曲子……毕竟是新曲子,也难怪他们记不住。”和慎笑道:“难道你刘二就都记住了?”刘承佑是老二,他兄长夭折,但排行仍算是第二,此时听和慎调侃,便不服气的辩解道:“我又不是吃他们这碗饭的,记不住寻常!可他们不一样,就是吃这碗饭的啊!”

还是教坊司领班的那位中年乐工,陪着笑脸道:“衙内说的是,这曲子……确实好听,让小人来说,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小的们都听呆了,完全沉在曲子里,现在想起来,最多只能记个十之一二。”

景裕有些不耐烦地问道:“那依你说,你们就没法演奏了?”

那乐工朝薛平平躬身一礼:“还请少公子再演奏一遍,这次我等定要用心记下。”

符昭信在旁悠悠然说道:“你这说的轻巧,平哥儿小弟身上还带着伤呢,这弹了一遍就几乎累坏了,再弹一遍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那乐工一听,更加愧疚,怔了一下低下头不再说话。

赵匡胤在旁看着这些艺人,皱皱眉头追问道:“你们之间真就没一个能记得的?”

众人相互看着,大多摇头。这时教坊司那个最小的小女孩儿怯生生地举起了手道:“我……我记住了大半,后边的……一小半没记住。”

她此话一出,教坊司众人都喜出望外,既等于给他们解了围,也等于告诉另外那些乐工,他们教坊司才是最专业的!那教坊司带队的小官顿时笑道:“好好!不愧是我们都看好的!”又转向薛平平说道:“别看她岁数小,这可是我们教坊司第一个记性好的,有过目不忘之能!”

和慎鄙夷地看他一眼,纠正道:“看书是过目不忘,听曲应该叫‘过耳不忘’!”

那小官陪笑点头:“是,公子说的是!是小的不通文墨。”

刘承佑撇撇嘴巴叽笑道:“得了,你就别抠字眼了,显得你才高八斗似的!有能耐你也像平哥儿似的,作几首新曲子来听听!”和慎佩服地看着薛平平道:“这我可不行,不过我对平哥儿兄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他祖父和凝也算得上音乐大家,可他除了会写点文章之外,几乎一点都未传承到祖父的才华,对于词曲更是一窍不通。

薛平平看向小女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女孩儿还未回答,便见和她一块的那男孩子警惕地看着薛平平,走到女孩子身前,将她护住;那女孩子看看他,又转头瞥了薛平平一眼,有些害羞地低头答道:“我……奴奴……叫阴素素……”

薛平平听她自报姓名,眼眉一耸,暗自一乐,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好些年了,还是时至今日方听到了这个在《水浒传》等小说中随处可见的女子自称,只是看着这小女孩儿故做成年人模样,不觉呵呵一笑:“原来是殷素素殷姑娘……,是阴阳的阴还殷勤的殷?”

阴素素抬起头有些不明所以,薛平平又追问了一句,她还未及答话,便见她身旁护着她的那少年冷冰冰地答道:“是阴阳的阴。”

薛平平笑道:“我说也不会这么巧的!”见那男孩子护着她,便问道:“这是……”那男孩子冷漠地看他一眼,带着十足的警惕答道:“我叫阴离,是她长兄!”

薛平平一听,心里几乎想要笑出来,但面色平平静静,盯了他一眼,见他虽然冷漠,可明显有着很强的戒心与防范之意,似乎生怕他对他妹妹有什么不良企图,便轻轻哦了一声,不再理会。

刘承佑又来了兴致,目光炯炯地盯着薛平平追问:“难不成平哥儿还认得几个素素姑娘?”几个少年一听,顿时又开始哄笑起来。倒是站在薛平平身后的李静姝、张琳对视一眼,都轻轻哼了一声,撇了撇小嘴巴。

薛平平没理会他们起哄瞎扯淡,又看着其余艺人问道:“素素姑娘只记住了大半,后面的还有谁记住了?”那阴素素见薛平称她为姑娘,有些害羞,红着脸低下了头。见没人答话,薛平平皱皱眉头,正要再问,便听身后李静姝轻轻答道:“我……我记全了……你那谱子……”

薛平平连头都没回,看向众艺人,说道:“咱们要做的事,时间不多,从现在到明天下午,也就一天时间,这一天内,我让你们把这几首曲子全记下来,记得多少记成什么样先不说,只要有个差不离就行,实在记不住还能看曲谱演奏,能做到吗?”

下面艺人们都面露难色,不敢答应。那乐工迟疑一下,向前一步道:“公子,我们平常学新曲,再加排练,怎么也要个十天半月的,一天时间……”他声音渐低,最后说不下去了。

李静姝在薛平平背后,拿指头戳他:“我说的真真儿的,你那曲子我全背下来了。”见薛平平仍不理她,顿时便气鼓鼓的撅起了小嘴巴。张琳低头吃吃娇笑:“他还生你气呢,小心眼记仇……跟你记仇呢!”

薛平平好像没听见似的,并不理会她们俩,对那些艺人说道:“外面有几块黑板,是我之前让人做的,现在没用了,你们去两个人搬进来,正好给你们培训用。”

这些艺人虽听不懂他说的黑板是什么,但让他们搬进来还是知道的;不多时,一块用黑漆漆过的、带着木脚的黑板被杂耍班的两个徒弟抬进来,放在正中。黑板下端有木板做的檐儿,放着一木盒的粉笔,这粉笔也是顺手让人做的,石灰粉掺了粘土,先加水混和成泥状,再灌进模具里,等干了再弄出来,与后世相差不大的粉笔便做好了。

薛平平让人把那些长条凳搬到黑板前,按序排好,让那些艺人过去坐下,自己站起来走到黑板前,拿起一支粉笔,在黑板上轻轻敲了几下:“不要说来不及,当年我学这些也没用多长时间,五线谱也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说着便在黑板上随手画了五条等距的平行线条,“就是这个,是我们那里的乐谱,因有五条线,故名五线谱。”在五线谱上填着音符,写完了一段,“这些便是方才我演奏过的那支曲子的一小段乐谱,它只记音符、音高及音拍长短,不记指法技巧,所有的乐器都能根据这个谱子来演奏,较之减字谱、工尺谱更简便易学。”时间有限,他也没功夫长篇大论的来跟他们细细纠缠,便怎么简单怎么来,“我要你们在这一天里学会,至少得记住这几首曲谱,还得能演奏,所以你们的时间不多,要用心记!”

那些艺人们听了,神色都立即严肃起来,这对他们来说,就是传艺授道啊!由不得他们再多想别的,当下打起精神来,不论老少,都恭恭敬敬地站起,十分郑重的朝薛平平深深一礼。这场面挺滑稽,这班人虽然也有小孩子,但还是成年人居多,竟然全心甘情愿的向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行礼,怎么看怎么有碍观瞻。

有人看着那些杂耍班的也在行礼,悄声问道:“你们玩把戏的,锣鼓镲子一敲就行了,学这些干什么?”那百戏班的班主老周憨厚地笑着回答:“那要是开场锣后,再配点乐曲,不是锦上添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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