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霄刚下楼，忽然看见远方灯影闪烁。
是府兵的纸灯。
“李哥？”梁霄开口喊了声。
隔着百米，在黑夜中，在隐隐烟尘中，梁霄已然清晰地看见了李长戈。
这个犹如鬼影漂浮的男人，只用了短短四秒便跨越百米来到梁霄的身前。
梁霄看见他身上的冲锋衣有着两个大口子，露出了里面稍显暗淡的护心镜。
“又去作战了？”梁霄微微皱眉，“一个渝北区，食人种那么多？”
李长戈稍稍整了整自己的冲锋衣：“别提了，现在的食人种嚣张到满大街游荡，今天带着十个打更人执行巡夜，居然遇见了两个戊级，上次你救的那个祝九黎也成府兵了，跟着我实习呢……这小子遇到事就装死，你说你救他干嘛！”
他说完，上下打量梁霄：“大半夜的，你去干吗？扫簧啊？”
梁霄已经习惯了李长戈扯淡般的聊天方式，稍稍说明了一下自己的调查意图。
李长戈微微皱眉：“一个霸凌事件弄得那么复杂？我以为吓一吓陈蔓，吓得她把真相说出来就完事了！”
“没那么简单，调查发现这个陈蔓的心理素质极强，昨晚咱们的打更人尝试扮鬼跟踪，她很淡定地跑到了派出所。”梁霄耸肩，“而且全程没有加速，没有跑，一直在利用一些弄堂的阴影尝试摆脱。”
李长戈的眉头皱了起来：“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是不是弄错了，可能这姑娘本来就没什么问题？”
梁霄的心里是笃信林苏雪的，他轻轻摇了摇头：“所以我打算现在去查一查其他人。”
看梁霄的表情，李长戈就知道他心意已决，于是也不多说什么，从腰间解下一根短棍扔给了梁霄：“注意安全，早上六点前回来！”
这是一把棍藏刀，长度等同于成人小臂，表面看着是一根木棍，其实抽开上半截，里面是猎杀食人种的量子刀。
梁霄走出康养院，到附近打了辆车，直奔渝北的一个工业园区。
……
渝北高新工业园区。
这里遍布着电子厂，服装厂，还有一些旅游纪念品作坊，典型的劳动密集型工业园区。
随着大夏科技兴起，经济复苏，内需扩大，这个传统工业园区也再次迎来了勃勃生机。
半夜两点，城市安静了，但工业园的宿舍区附近还是夜宵的江湖。
龙虾，烧烤，冒菜，火锅，串串。
川渝在向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人们展示着自己的麻辣鲜香。
赵乘风坐在面包车的后座上抽着烟，车前摆着一个西瓜。
小伙子挺帅，五官棱角分明，体态有点精瘦，肌肉棱角还是挺分明的。
“小赵，我这儿切三十块的瓜！”
“小赵，我这儿切二十块的。”
夜宵摊主不断地发出喊声，赵乘风抓起一把西瓜刀麻利地一劈，然后咔咔咔几刀把西瓜均匀地剁成十几块。
拿出其中几块装到两个盘子里，一手托着一个盘子，走向夜宵摊。
“这里，这里！”有顾客伸手招呼，装满西瓜的盘子便落到了他的桌上。
赵乘风做生意的方式和爸妈不太一样，他喜欢来夜宵摊卖瓜，一般一晚上就能卖掉半车。
这人间烟火气的热闹让他心旷神怡——比守着一个水果批发店好玩多了！
梁霄坐在那里，看着赵乘风把西瓜摆在他的面前。
资料显示，赵乘风是当时陈蔓的男朋友……中的一个。
现在梁霄的桌子上放着二十几根红柳大串，五串烤腰子，十串鸡翅，四串烤馒头，一整盘生蚝，脚下还有整整一箱啤酒。
“哥们等人啊？”赵乘风把西瓜放下，对着梁霄呵呵一笑。
“一个人。”梁霄干净利落地回答。
赵乘风微微一愣，这也太能吃了。
“点多了，坐下吃点？”梁霄直接拉开了旁边一张椅子，顺便给赵乘风开了瓶啤酒。
位置都摆好了，酒都开了，赵乘风不得不坐下。
何况，谁能拒绝红柳大串和烤腰子呢？
“老张，我坐下吃点，摊子你帮我看会儿！”他朝着远处喊了声，他的车边有个卖冰粉的中年人应了声。
人声鼎沸中，赵乘风坐在塑料椅上，看着身边自顾自喝啤酒的梁霄，不禁问了句：“哥们，这是失业了还是失恋了？”
“女朋友出国了。”梁霄面无表情地耸肩。
有人在编故事，有人在照镜子。
这句话一说出来，赵乘风的心中就微微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