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
“谛冕此人心机深沉、蛇鼠两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君上而今伤重未复，妾身以为，留下谛冕，终是祸患……不如杀了，干净利索。”
“当然，君上若觉得一死太便宜了他，妾闻当年战神冥夜曾取腾蛇族至宝万年冰晶，炼制了一件冰晶盏，有养魂奇效。可将谛冕尸身置于其中，聚集魂魄，再行惩处。”
｛不必那么麻烦。｝魔神淡淡的道，｛谛冕身上有吾当年所下封魂之术，本是准备让他留在荒渊之底永世痛苦的……如今虽被魔胎机缘巧合解了囚笼，灵魂没有吾的准允，依然不能得到解脱。｝
区区谛冕，他不觉得会是威胁。
“君上，妾身逾越了……”妺女道，“违背君意，请君上赐罪。”
｛无妨。｝
小事而已，魔神自觉犯不着与妺女计较。
………………
“旱魃妺女……”
眼睁睁的看着上古两位妖王互殴，结果一会儿功夫就一死一连衣服都没破半点……赤霄宗掌门岑浩然气抖冷！
犹豫半晌，面对眼前不远处一剑捅死了谛冕后，就清冷孤高、站在原地不说话（和魔神心音互动）的上古旱魃，他十分从心的选择了掉转手指，指着萧凛道，“盛国皇后竟是魔神麾下、上古妖王，盛帝便不说些什么吗？”
萧凛：“正要教诸位知道：旱魃妺女已是我妻……一朝结发，白首同心。”
“妺儿，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他走近妺女，向她伸出了手。而妺女此刻又双叒叕在询问魔神，澹台烬是否已能献祭……无暇他顾。萧凛便干脆展臂拥她入怀，又在她耳边低唤，“冰裳？”
“嗯？”妺女蓦然回神。
没有听清萧凛刚刚说了什么，便下意识的朝他一笑……颜如舜华，秀色可餐……
萧凛见状莞尔，提醒她道：“手。”
妺女就将纤纤素手置于萧凛掌中。然后她才发现，原来刚刚她手上有被谛冕的血溅到，萧凛就拿着聚了水灵的、濡湿的帕子，来给她擦手。
擦完了她的手，顺便再给自己也染了血污的手掌随意擦擦。然后再牵住她……萧凛说，“我们回家吧。”
妺女道：“好。”
至于刚刚魔神给她的回答：
｛差不多了……澹台烬已经修出神灵法相，纵然修为尚且低弱，不到合体，但左右于吾而言，不论化神、合体还是渡劫期的修为都如沧海一粟般渺小，不值一提……｝
｛而今只待邪骨归位，三魔器聚齐，吾便可以尝试在此躯体上面完整复苏。｝
——回家了在琢磨不迟。
………………
帝王銮驾中，
构造精巧的车厢，四角悬挂清心舒神的香囊……暗格里还装有点心干果，只是现在銮架的主人，都无心去用。
萧凛抱着妺女，正在闭目养神。
妺女静听着耳畔咚—咚—沉缓的心跳，听了一阵，自己反而心乱如麻。
“阿凛……”
顷刻停顿后，她犹疑说道，“你……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么？”
萧凛：“冰裳有话，想和我说？”
他摩挲着伊人如玉柔荑，浅浅笑道，“你想要说，我便听着……不想说也无妨。”
“阿凛……”
“魔神对你好么？”又过了会儿……
妺女久久都没想好她的故事该从何说起，萧凛轻抚着妺女脸颊，倒是问了这样一句。
“很好。”妺女毫不犹豫道，“……君上性情淡漠，清冷无欲，坐拥魔域奇珍，对我们便毫不吝惜。”
“我从小在他宫中长大，他多半时间都在闭关构造同悲道……不闭关的时候，得空也会教导我们，我、还有小姒，惊灭，一些东西……”
“上古时期，三界竞争很激烈，年幼的妖魔没有父母庇护，如果身怀异力，很容易就会成为别人的盘中餐，被炼化血脉……我，便是因为有魔神庇护，才能幸免于难……平安长大……”
片刻嗫嚅，妺女隐下了自己曾被神域战神天昊擒拿、投入火阳鼎中炼化成兵器的过往。
——这、是因为不想让他知道曾经，旱魃食人引旱的劣迹么？还是只是不想让他为已发生的事情担心、忧虑？
妺女不知道。
就像她不知道，曾经上辈子的“叶冰裳”多次想杀澹台烬，究竟是因不忿他对自己冷落羞辱，还是因为觉得，只要澹台烬死了，她便能和萧凛回到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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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传，每一个真神渡劫功成后，都会将自身大道烙印天地，与此同时，也斩断自己与世间万物一切牵系……
妺女修的是内天地，所以她不曾有着烙印大道，正如她死后也不会化道融天，而是和自己的小世间融合。
但她同样有着斩因果的经历。
所以……
她知道，这并不是自己与萧凛共度过的第一世。
或者说，为了消灭魔神，稷泽等真神，已经让黎苏苏回到过去，感化澹台烬，感化了很多次……只是黎苏苏一直没有成功，所以时空的轮回，一直都在继续。
每一次，她都会在魔神归位，灭绝仙道时，被仙门最后的火种力量以过去镜送回过去，遇见还是一介质子的澹台烬。
有时候澹台烬的国家，国号是周，有时候是景……但他每一次都会因为弑母的罪行，被父亲憎恶，送予邻国为质。
他做质子的国家，有时候是楚国，有时候是盛国，也有别的国号，但每一次，他都会在少年时，遇见身为皇子的萧凛。
萧凛有时候是六殿下，帝后独子，有时候皇后也会给他添个妹妹……但正如澹台烬每次都会遇见他，以他为模板，学习做人一样。萧凛也每一次都会遇见当时还是将军府庶出小姐的叶冰裳……
他会在成年之后，在各种场合下无意遇见叶冰裳，一见钟情，非卿不娶……
有的时候，他们相识于荒野，或是叶冰裳去佛寺上香，或是春日踏青，被萧凛一眼看去，便就此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