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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回 李从荣擅兵弄权 孟知祥据蜀称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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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明宗长兴四年,公元933年,八月。

太仆少卿致仕何泽,乘机邀宠,表请立李从荣为皇太子。

唐明宗时年已六十七岁,览表泣下,私下对左右说道:“群臣请立太子,看来,朕当归老太原旧第了!”

不得已,令宰相枢密会议。

李从荣闻信,急忙入见唐明宗道:“近闻有奸人请立太子,儿臣年尚幼,愿学习治理军民,不愿当此名位呢。”

唐明宗道:“这是群臣的意思,朕尚未曾决定。”

李从荣乃退,出去后对范延光、赵延寿道:“执政欲立我为太子,是欲夺我兵权,幽入东宫吗?”

范延光等揣知上意,且害怕李从荣见怪,遂奏请,授李从荣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位在宰相之上。节度使即使遥兼同平章事,见大元帅也要跪拜。

唐明宗下诏允许。

长兴四年,公元933年,八月底,封秦王李从荣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准许开府设官。秦王李从荣请求,拨付捧圣马军、严卫步军二军,作为自己的卫队。

捧圣马军、严卫步军,乃是唐明宗所创的侍卫亲军。

唐庄宗时,侍卫亲军军号太多,如效节、长直、前直、从马直、铁林、突骑等,共有二十多支。其中,一部分是晋王时期的旧部,一部分是继承自梁朝,还有一些是收复各地藩镇的军队,因此名号甚多。

唐明宗继位,乃大力整顿,将侍卫亲军只分为马军、步军各两支,共四军。侍卫马军称为捧圣、彰圣;侍卫步军称为严卫、宁卫。

就是说,当时侍卫亲军,竟然被李从荣拨去一半。

李从荣每次出入,必带从骑数百人,一个个弓上弦、刀出鞘,在马路上奔走驰骋,毫无顾忌。

居然是六军领袖,八面威风。

后人有诗咏道:

皇嗣何堪使帅师?春秋大义贵先知。只因骄子操兵柄,坐使萧墙祸乱随。

李从荣又募勇士为爪牙,有个叫李荣的,乃是太原人,带一副劲弓求见。其弓力及百斤,元帅府中无人能拉开此弓,李从荣令李荣射击,引满有余力,再发皆中,因以隶麾下。

唐廷大臣,见秦王李从荣擅权,多恐惹祸,就中最着急的,乃是同平章事兼枢密使范延光、赵延寿两人,屡次辞职,唐明宗一概不允许。

后来因唐明宗患病,好几日不能视朝,李从荣却私下对亲属道:“我一旦得居南面,定当将这些权幸满门抄斩,廓清宫廷!”

身兼枢密使、同平章事于一身的范延光、赵延寿听到此语,更加惊慌,再次上表乞请外调。唐明宗正日夕因病担忧,见了此表,气得扔到地上,说:“要去便去,何必上表!”

范延光、赵延寿急得没法。

毕竟赵延寿是唐室驸马,有公主可通内线。公主颇得唐明宗垂爱,已进封齐国公主,遂替赵延寿入宫陈情,只说是赵延寿多病,不堪枢密重任,唐明宗还没有马上同意。

唐明宗只有三个女儿。长女嫁给石敬瑭,次女即嫁给赵延寿,三女尚幼。

赵延寿又邀范延光一起,入内自陈道:“臣等并非害怕辛劳,只是枢密使、宰相这种高级职务,愿意与功臣、旧将轮流执掌,免得他人非议。我二人也不敢一起离去,愿一人先出,若新进不能称职,仍可召臣回来,臣奉诏即至。”

唐明宗长兴四年,公元933年,九月二十五日。

唐明宗任命赵延寿为宣武(汴州)节度使,赵延寿如龙归东海,马放南山,欢呼雀跃而去。

枢密使兼同平章事一缺,召入山南东道(襄州)节度使朱弘昭继任。朱弘昭也入朝固辞。

唐明宗李亶(李嗣源)怒叱道:“你们皆不欲为国效力,朕养你等做什么?”朱弘昭始不敢再言,悚惶受命。

范延光见赵延寿外调,欣羡得很,他恨无玉叶金枝,作为妻室,只好把囊中积蓄,取了出来,送给宣徽使孟汉琼,托他恳求王淑妃花见羞,代为请求,希望外调。

毕竟钱可通灵,赵延寿走后不到一个月,一道诏下,授范延光为成德(镇州)节度使。

范延光如脱离牢笼的小鸟,即日陛辞,向镇州莅任去了。

可怜三司使冯赟,倒了大霉,调补同平章事,兼枢密使。

同平章事、枢密使并非不可为,但惜朱弘昭、冯赟二人,德不配位、才不称职,难免惹祸。

此外李亶(李嗣源)身边的一些近臣,也多半求去。有蒙允准的,有不蒙允准的,允准的统是喜慰,不允准的统是忧愁。

康义诚自料不能脱身,派儿子侍奉秦王,为自全计。

唐明宗还道他忠心可靠,命为亲军都指挥使,兼同平章事,其实康义诚是佯为恭顺,阴持两端!

一班狡徒,任内外事,安得不乱?

先是大理少卿康澄,目击乱萌,曾有五不足惧,六可畏一疏。奏入宫廷,当时称为名论。疏中略云:

“臣闻安危得失,治乱兴亡,曾不系于天时,固非由于地利,童谣非祸福之本,妖祥岂隆替之源?故雊雉升鼎而桑谷生朝,不能止殷宗之盛;神马长嘶而玉龟告兆,不能延晋祚之长。是知国家有不足惧者五,有深可畏者六。

阴阳不调不足惧,三辰失行不足惧,小人讹言不足惧,山崩川涸不足惧,蟊贼伤稼不足惧,此不足惧者五也。

贤人藏匿深可畏,四民迁业深可畏,上下相徇深可畏,廉耻道消深可畏,毁誉乱真深可畏,直言蔑闻深可畏,此深可畏者六也。

伏惟陛下尊临万国,奄有八纮,荡三季之浇风,振百王之旧典。设四科而罗俊彦,提二柄而御英雄。所以不轨不物之徒,咸思革面;无礼无义之辈,相率悛心。然而不足畏者,愿陛下存而勿论,深可畏者,愿陛下修而靡忒。

加以崇三纲五常之教,敷六府三事之歌,则鸿基与五岳争高,盛业共磐石永固矣。谨此疏闻。”

唐明宗李亶(李嗣源)览疏,虽优诏褒答,但总未能切实举行。

所以六可畏事,始终没有加以预防,徒落得优柔寡断,上下蒙蔽,又惹出伦常大变,贻祸宫闱。

长兴四年,公元933年,十一月十六日。

唐明宗李亶(李嗣源)病体稍微痊愈,一时兴起,出宫赏雪,至士和亭宴玩半日,免不得受了风寒。回宫以后,当夜即发热,急召太医诊视,说是伤寒所致,投药一剂,未得挽回。

次日,且热不可耐,竟至昏昏沈沈,不省人事。

秦王李从荣,与枢密使兼同平章事朱弘昭、冯赟,入问起居,三呼不应。

王淑妃花见羞侍坐御榻旁,代为传语道:“从荣儿在此。”唐明宗又不答。

王淑妃再说道:“朱弘昭等亦在此。”

唐明宗仍然不答。李从荣等无话可说,只好退出。

李从荣既至门外,忽闻宫中有哭泣声,还疑是唐明宗已驾崩。

李从荣回到府中,彻夜不眠,专门等候中使迎入。那知一直等候到黎明时分,并没有一点动静,自己却困倦得不行,便在卧室中躺下,呼呼睡去。

等到醒来,已是午牌时候,起问仆从,并没有宫廷消息,不由的惊惧交并。

李从荣当即派人入宫,诈称遇疾,私下召集党人,定一密谋,拟带兵入侍,先制伏权臣。

遂派押衙马处钧,往问朱弘昭、冯赟道:“我欲带兵入宫,既方便侍疾,且防备非常情形,当就何处居住?”

朱弘昭等答道:“宫中随便可居,由大王自己挑选。”

后又私下对马处钧道:“皇上万福,秦王宜竭力忠孝,不可妄信浮言。”

马处钧回来告诉李从荣,李从荣又派马处钧对二人道:“你们独不念全家性命么?怎敢拒我!”

二人大惧,入告孟汉琼。孟汉琼转告王淑妃。

王淑妃道:“主上昨已稍微痊愈,今晨吃了一碗粥,当可无虞。从荣奈何敢生出异心!”

孟汉琼道:“此事须要预防,一旦秦王入宫,必生巨变!看来只有先召康义诚,调兵入卫,方免他虑。”

王淑妃点首,孟汉琼自去。

原来唐明宗李亶(李嗣源),昏睡了一昼夜,到了次日夜半,出了一身微汗,便觉热退神清,蹶然坐起。四顾卧室,只有一个守漏的宫女,还坐在身边。

李亶(李嗣源)便问道:“夜漏几何?”

宫女起答道:“已是四更了。”

唐明宗再欲续问,忽觉喉间微痒,忙向痰盂唾出数片败肉,好似肺叶一般,随又令宫女携起溺壶,咳下许多涎液。

宫女启问道:“万岁爷记得什么吗?”

唐明宗李亶(李嗣源)道:“终日昏沉,此刻才清醒一点,未知后妃等何在?”

宫女道:“想是各往寝室,待奴婢去通报。”语毕,便抢步外出,往报后妃。

六宫闻信,陆续赶来,互相笑语道:“皇上还魂了!”

于是相率请安,并问:“皇上要不要吃点东西?”

唐明宗李亶(李嗣源)颇欲进食,乃进粥一碗,当场食尽,仍然安睡,到了天明,神色更好了许多。

只是李从荣尚未得知,还疑是宫中秘不发丧,将迎立他人,不得不先下手为强。

孟汉琼往见康义诚。康义诚顾忌儿子在李从荣身边,未免投鼠忌器,含糊说道:“在下只是军人,不敢参与国家大事,凡事须由宰相处置!”

孟汉琼见康义诚首鼠两端,忙去转告朱弘昭。

朱弘昭大惊,夜邀康义诚入私室,屏去他人,一再询问,康义诚仍不表态,不久即告辞而去。

十一月二十日,凌晨,秦王李从荣已经召集牙兵一千人,列阵天津桥,等待至黎明,即派马处钧至冯赟第,叩门传语道:“秦王决计入侍,当居兴圣宫,公等各有宗族,办事应求周全,祸福就在弹指之间,幸勿自误!”

冯赟还没来得及回答,马处钧已去,转告康义诚,康义诚道:“王欲入宫,自当奉迎。”

于是冯赟、康义诚,各怀私意,一起驰入右掖门。朱弘昭相继驰至,孟汉琼自宫内趋出,与朱弘昭等共至中兴殿门外,聚议要事。

冯赟将马处钧的话转告大家,且对康义诚道:“如秦王所言,心迹可知,康公千万不要因儿子在秦王府,左右顾望,须知主上禄养吾等,正为今日,若使秦王卫兵进入此门,将置皇上于何地!我辈尚有遗种么?”

康义诚尚未及答,门吏已仓皇逃入,大声叫喊道:“秦王已引兵至端门外了。”

孟汉琼闻报,拂袖而起道:“今日仓猝生变,危及君父,难道可以观望么?如我贱命,有何足惜,我当率兵拒击!”

说着,即趋入殿门,朱、冯两人,联步随入。

康义诚不得已,也跟在后面。

孟汉琼入白唐明宗李亶(李嗣源)道:“从荣造反,已引兵攻端门,若纵他入宫,便成大乱了!”

宫人听了此言,相向号哭。

唐明宗李亶(李嗣源)亦大惊,道:“从荣何苦出此!”

又问朱、冯两人道:“究竟有无此事?”

两人齐声道:“确有此事,现已令门吏闭门了。”

唐明宗指天泣下,且语康义诚道:“烦卿处置,勿惊百姓!”

正好李从珂之子、控鹤指挥使李重吉在一旁,唐明宗对他道:“我与你父亲身冒矢石,手定天下,从荣等有何功劳,今为奸人诱惑,敢行悖逆!我原知此等竖子,不足付大事,当呼你父来朝,授他兵权。你速为我闭守宫门!”

李重吉应命,即召集控鹤兵,把宫门堵住。

孟汉琼披甲上马,出召马军都指挥使朱洪实,令率五百骑兵讨伐李从荣。

李从荣正扼住天津桥,踞坐胡床,令亲卒召康义诚。

亲卒行至端门,见门已紧闭,转叩左掖门,亦没人答应,便从门缝中瞧将进去,遥见朱洪实引着骑兵,踊跃而来。慌忙跑回,禀告李从荣。

李从荣惊惶失措,忙起座擐甲,弯弓执矢。

不一会禁军骑兵云集。

李荣引弓,连续射死数十人。但是其他人冒矢直进,朱洪实大喝道:“来军何故从逆,快快回营,免得连坐!”

李从荣部下的牙兵,统统应声散去。

李荣知事不济,弃马遁去。

朱洪实引军追赶,慌得李从荣狼狈奔回。

李从荣逃回秦王府,四顾无人,只有妻室刘氏,在寝室中抖做一团。正在没法摆布,又听得人声鼎沸,突入门来,刘氏先钻入床下,李从荣急不暇择,也匍匐进去,与刘氏一同避匿。

似此怯弱,何故作威!

皇城使安从益,先驱驰入,带兵搜寻,从府外搜索至府内,能藏人的就只有床下。往床下低头一瞧,果然躲着两人,顺手拽出,一刀一个,结果性命。

李从荣终年大约二十二、三岁。

安从益再从床后搜寻,尚躲着李从荣少子,也即杀死,枭下各人首级,携归献功。

唐明宗李亶(李嗣源)听说李从荣被杀,又悲痛又惊骇,险些儿从御榻上翻滚落地。一会昏迷一会苏醒,病情加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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