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选身上，平静到让人很难把所有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气质，瞬间荡然一空。
头颅低垂，表情被额头几缕发丝产生的阴影遮盖。
“不用了。”
楚月为自己机智而窃喜的神态仿佛被冻结在了她的脸上，逐渐变得空洞骇然。
因为她感受到了，林选身上那如同堕入冰窟的寒冷，彻骨心扉。
她红唇微张，似乎是想要解释什么，可话在面前此人那略带厌烦的神情中，硬生生吞回肚子里。
只有见识过的人才知道，那不厌烦的表情代会发生各种恐怖的事情。
林选扭动一下脖子，骨头发出“嘎嘣”声。
“我杀了你，再复活，一样能够知道。”
蠢！
太蠢了！
这个时候，楚月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样的大错！
居然妄图要用林选抓到土着而获得的消息，来迫使他答应自己的要求！
虽然在楚月看来，她只是想要顺竿子向上爬，没有什么坏心思。
而且救助同学，本就是应该做的事情，即便说出去也不过是不好听而已。
但她没想到，
仅仅是一句话，林选居然对她动了杀心！
从林选看向自己的眼睛里，她看出了曾经他望向土着时的神情，冰冷，不耐烦，甚至有几分厌恶。
分明就是要动手的预告！
楚月呼吸停滞，心脏漏了一拍，脑袋因为缺氧而转的飞快。
她一秒钟之内，将一句冗长的句子，仿佛背诵似得一股脑全部抛出。
“上一次出现岁月痕是万年前的事情，这次岁月痕受到福泽天道万年养护，已经快要诞生成功，最多不过百年！但是福泽空间的土着等不及，所以接受神的指引，要用十阶以上，万名以上的生物精血灵魂，来祭祀天道，促进岁月痕的诞生！”
楚月感觉到大脑一片空白，但是嘴巴却不敢停下。
“岁月痕是天道赠与福泽世界的恩赐，使用一次，可以窥探未来的灾难！”
“呼，呼！他就说了这么多，一字不差，真的！”
楚月眼神中有秋波荡漾，这种荡漾不是心花怒放的荡漾，而是眼中溢出的水光太多，不得不泛起点点波纹，她喘着粗气，眼圈红红的。
她无辜的眼睛盯着林选很久。
宛若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胸脯，无节奏的抽动，起伏。
林选挑起刀尖的手腕微微放松。
高傲翘起锋刃的极刀往下耷拉了一些。
楚月心有余悸的看着极刀，破涕而笑。
林选侧身展开手臂，宽大的手掌抚摸她的脑袋，声音平淡：“下次不要再做这么愚蠢的事情了，好吗？”
他不是每一次，都能收住刀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楚月双目通红，用手臂掩面，内心久久不得平静。
剩下的不用她说。
林选也已经明白了，土着人的进攻，无论成或者败，都是胜利。
因为即便杀光所有的学生，岁月痕所需的精血也是不够的。
所以，它们势必要祭祀很多同族，但在祭祀前，哪怕两个土着换掉一个夏国学生，也是血赚不亏的事情。
土着破开土房的大门。
数千名土着，朝着林选齐声怒吼。
林选视若无睹，轻声道：“我们该去保护区了。”
很快镇定下来的楚月，委屈恐惧的表情中夹杂着疑惑。
“你难道想要救保护区的同学了吗？”
林选摇摇头，因为他拿了神器，这些土着人的目标就只有他。
他咧咧嘴，露出亮白的牙齿：“如果我不回去，炼制岁月痕的进度，就要慢许多了啊。”
楚月瞳孔猛然紧缩，然后颤动。
整个人像傻了一样，眼睛无神的倒映着林选露齿而笑的样子。
这个人真的是夏国人吗？简直像一头没有感情的魔鬼！
不，不是像，
而是他就是魔鬼！
林选竟然怕分散了土着们的力量，导致保护区能抵挡更多的时间，拖延岁月痕的进度，而直接带着数千名土着，回保护区！
这与恶魔有什么区别？！
仅仅是一件他想要的天道恩赐的装备？
楚月被林选冷酷的心性震惊到无以复加，仅仅是散发的气质都让她感到冰冷刺骨。
她嘴唇轻颤：“你，还是一个人吗？”
如果换做之前，她肯定不敢说这种有可能会惹怒林选的话。
可现在楚月再也忍不住，没有讥讽，没有挖苦，只是单纯的询问。
询问林选，
还有没有身为人类的感情？
亦或者，修魔修到人性全无！
而林选面对她的疑惑坦然笑之，忽略了其中带有攻击性的味道，回答：“我当然是一个人，土着也是人，谁又比谁高贵呢？”
他知道的，比平常人要多。
如土着人是福泽宝鱼变化而成的。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没有利益的冲突，在林选眼里，夏国人，土着人，没有任何区别。
楚月麻木了，浑身冰冷异常，咬紧牙关的身体，因太过用力而剧烈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