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广撇撇嘴,“可不是,皇后这等美貌佳人真是辜负了。”
“你辜负的佳人何止这一个。”
孟广叹了一声便继续睡了,谢湛不在无人敢踏足寝殿,随便他睡。
临安宫的玉兰花花期格外长,开了快一个月也无颓败之势,仍傲然而立,暗送幽香。
竹云将树下的花瓣拾起收拢,按子佩的吩咐捣成汁子掺入颜料中奉至卿玉阁。
陆菀立在画案前,提笔却不知画什么,她真的已许久未画了。
这样好的颜料怎可浪费,还是算了罢。
“让子衿来回话。”
竹云应声便去了。
艳阳高照,这个点子衿该是醒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子衿就来了,竹云并未跟来。
“怎么样了。”
子衿来时顺便上了盏茶,“还未收到消息,宫外的事没那么快,总还要三四日。”
“嗯,去歇着吧,换竹云来。”
陆菀仍旧立于画案前,实在不知画什么只好习字,顺便静静心。
一入夜谢湛就来了,彼时陆菀正捧着书盘腿坐在矮榻上。
她猜到谢湛今晚会来,晚膳后便洗漱完打发人出去了。
这些日子谢湛并未遣段正递消息,全凭猜测。
房中只榻几四周点着灯,除了陆菀再无旁人。
“你在等我。”
陆菀合上书放下,双臂交叠垂首,语中是难掩的萎靡与疏离。
“我太累了,想歇几日。”
谢湛面部逐渐僵硬,背后攥成拳的指节用力到发白,“已经歇过了。”
偌大的屋子仿佛只烛火点亮的这一小块地方存在,狭窄,逼仄,其余皆是虚无,连呼吸都要用力才能至肺腑走一趟。
“谢湛,我很累,真的很累,由内而外的累,不想应付你,更不想见你。”
她每吐出一个字都在他心头扎了根刺,还是带倒勾那种,胸膛处每一次跳动带来的疼痛不亚于寸寸凌迟。
是真的累吧,他一早就知道,否则不会再三问她入宫是否累是否怨,他到底想得到什么答案,是她曾说的不累不怨?还是他刻在心底的自责与不安想得到慰藉。
他呀,终究毁了他心里那个清颜素衫,宛若冰雪般傲然于世的女子。
是她入宫那日。
是从祁王府假意撞上她被几位夫人瞧见那日。
亦或是,那年三月她压下骨子里的骄傲问他何故非要退婚,而他却为了让她死心问她是否愿做妾。
或者,是自他下定决心退婚那日就已摧毁了他胸膛处那颗剜了还生,生了再剜,久久不愈的朱砂痣。
“多久。”
陆菀见他沉默良久才蹦出这两个字,抬首道,“什么。”
“我说,你想多久不见我。”